實在拗不過穆元龍,宗洛半推半就,還是吩咐下人備好馬,打算去一趟玄騎軍營。
原本恢復身份第一天,他打算同薛御史促膝長談一番。
這位老人是堅定的保守黨,一塊難啃的硬骨頭,捱過了兩朝帝王,結結實實的大淵元老,對大淵當今苛政頗有微詞,反倒十分看好三皇子宗洛。
不僅如此,薛御史在他前世也幫過他許多,包括最后皇城被圍困,五皇子逼宮,六皇子謀反的關鍵時刻,他被聯合污蔑關進大獄,朝不保夕。在這樣的境遇之下,竟然還冒死讓手下遞密信給宗洛,可謂赤膽忠心。
宗洛上輩子自身難保,最后一次收到密信,薛御史說淵帝已醒,已經開始整頓朝綱,清算謀反亂黨,之后就再無聲息。
想來淵帝既然能下旨叫他自刎,薛御史這等硬骨頭也做得出一頭撞死在朝堂柱子上的事,恐怕兇多吉少。
“若是薛大人來了,記得好生招待,莫要怠慢。”
他叮囑下人,將錦盒放到書房的桌上。
一般來說知曉他如今失憶目盲后,原先那些站在他這邊的朝臣都不會急著出來表態,而是靜觀其變。
但薛御史為人正直固執,我行我素,不在意他人目光。聽到宗洛回來后,今天來找他的可能性很大。
不過剛好,薛御史有腰疼的老毛病,他這里兩位御醫,正好幫忙看看,免得主人家不在太過失禮。
一個顧子元,一個薛御史。
宗洛覺得自己好像發掘了御醫的新用途。
皇宮里御醫不多,一共五位,但各個都是神醫再世。往日巫術煉丹作法療診無所不能,干啥啥都會,除此之外,還有一位僅直接受命于淵帝的太巫。
總之平日里這些御醫都很難請動,除非面子大,不然尋常臣子家帶上滿滿的診金去請,都不一定請的來。淵帝一下子給他撥兩位,也算大手筆。
吩咐完后,宗洛同穆元龍幾人一同出府。
“對了,臣聽聞殿下還失憶了”
“是有這回事。”
宗洛輕描淡寫道“清祀時太巫為我療診一回,現在已經慢慢記起一些東西了。”
記憶也該“順理成章”地恢復了,總不至于在自己人面前還要瞞。
太巫平日里在大巫祠閉關,除了淵帝一概不見,這鍋背得很穩。
他補上一句“我記起來不少當初在軍中同大家相處的事情。”
果不其然,穆元龍同幾位玄騎兵眉梢都掛上了喜色,絲毫沒有半點懷疑。
“殿下,若這樣的話,那您的眼睛”
他說完才覺得這話有些不大妥當,連忙側身去看宗洛神色,迅速轉移話題“臣的意思是,額,臣要同殿下負荊請罪。”
穆元龍覺得自己需要請罪的地方實在太多了。
先是沒能認出三殿下,在營里大放厥詞,將那位錯認的士兵狠狠批了一頓。再是不明所以,直接跑到御前告了一狀,以自己辭官為由,想要讓陛下記住這投機取巧之輩。
回想起這些不久前的過去,穆元龍恨不得給自己兩個耳刮子。
那日照夜白掙脫韁繩離開,想必就是為了認主。而他不僅半點沒懷疑就算了,還搞出這么多騷操作,真是連一匹馬都當不得。
穆元龍不是一個喜歡規避錯誤的人。
于是他認認真真站在宗洛面前,把自己在罪狀一條一條數清。甚至還以為害怕殿下沒有完全記起來以前的事前,對其中幾條罪狀做了嚴格說明闡述。
宗洛好笑道“我不過失憶,又沒有失去正常的思考能力。方才你說的幾條都并無大礙,只有一項去年玄騎久攻不下南梁,最后被北寧王搶先”
知道北寧王是自家殿下的頭號死對頭,就連失憶也忘不了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