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殿下回來后,廖管家急匆匆挑了一盞燈過來。
方才那位下奴帶著的公子身上披著殿下的鶴氅大衣,他也都看見了,手上還拿著殿下的傘,這才打起萬分警惕,直接叫了坐班的御醫過來療診。
甫一見到宗洛,年邁的管家差點沒被嚇一跳“殿下您這”
這件衣服已經不能說是白衣,而是一件血衣了。
前襟上沾著的血如同蜘蛛網一樣潑散開,其中一只靴子上方甚至還能看見五指的痕跡。
“無事,不是我的血。”
白衣皇子擺了擺手,一副不想多說的模樣。
于是廖管家也識趣地閉上了嘴,不再多問。
小廝剛想開口,卻被顧子元攔住“先讓殿下沐浴完再說吧。”
年輕的大儒遠遠著宗洛離去的背影,心里不免有些擔憂。
先不說那一身的血,更讓他在意的,是修長脖頸上顯眼的痕跡。
毫無經驗的顧子元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覺得看起來怪疼。
宗洛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況,他看著廖管家吩咐下人在主院浴池里放好洗澡水,徑直朝著另一邊而去。
午夜剛過,整個府中又重新動了起來。
說來也巧,三皇子府下方正好有地熱,都不需要再燒水,只需要搭上引水的管子即可。
宗洛脫衣解帶,將這件滿是血的衣服隨手扔到一旁,跨進了浴池。
滾燙的熱水從他肩周沒過,蒸騰熱氣將整個浴室裹挾著包圍,呼吸間帶著濃厚的水汽。
宗洛一邊躺下休息,一邊將扎起的墨發散下,靠在池壁上,難得顯露出疲憊。
他需要一個人靜靜。
今晚的事情著實對他的心理造成了極大沖擊。
以至于宗洛現在一閉眼睛,虞北洲那張嘴角沾血,鳳眼上挑,眼尾蹙著殷紅,盛滿欲念的臉仿佛又近在眼前。
紅衣將軍雙眼黑沉深不見底,只在落到宗洛身上時,才仿佛映著零星幾點亮光。
他雙手雙腳都被鐵鏈束縛,火折子映出的熊熊火光仿佛燎到一身猩紅的血上,襯得他如魔似鬼,浴火而生。
然而就這樣,虞北洲依舊言笑晏晏,游刃有余。仿佛那個身下鼓囊囊支起的人并不是他一樣。
想起先前被摁在地上喝血時頂過來的東西,宗洛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極為難看。正想收劍就走,忽然又聽見這人的聲音。
“師兄。”虞北洲斂下眼眸,濃密的睫毛投下詭謐的扇形陰影。
極具危險侵略性的目光在宗洛身上放肆流連,來回逡巡,仿佛要將后者身上穿著整整齊齊的衣服就此剝離,蝕骨纏綿。
“好想塞進師兄身體里。”
他的聲音沙啞,說出來的話帶著一種孩童似的純真,卻又比任何淫詞艷語都要來得下流。
宗洛“”
他忍了又忍,告訴自己現在虞北洲正在發病。聯系文中描述和真實表現,要是現在忍不住打他一頓,恐怕虞北洲得更加支棱起來。
最后宗洛愣是按下自己的火,頂著背后如同附骨之疽般的火熱視線,一步一步踏上冰冷的寒石臺階,頭也不回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