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淵皇宮一直是威嚴肅穆的象征。
每天早晨大臣們早起上朝的時候,天剛剛依稀蒙蒙亮。看著高大宮柱接住天光,投射在平整地磚上的昏暗倒影,內心難免有種莫名的畏懼。
這種畏懼自淵帝登基以來,便愈演愈烈。
經歷過當年風云變幻的老臣都知曉,他們腳下丈量的土地,曾經在宮變那晚浸染鮮血。
年輕的淵帝身披甲胄,手提染血長劍,從宮門外打進宮內。
他腳下踏著自己兄弟的尸體,眉目冷厲如刀,如同一把被激怒的劍,一步一步登上大殿前鋪著的白玉石階,留下一串猩紅腳印。
沒有人知道大殿里究竟發生了什么。
他們只知道,淵帝從大殿里走了出來。
從此就開啟了苛政,嚴律的暴君式統治。
然而今夜,偌大皇宮終于熱鬧些許,多了些人氣。
去年因為三皇子一事,舉國哀悼,大淵已經許久沒有辦過如此大規模,最高規格的宮宴。
大家臉上掛上了相應的喜氣,一片祥和,內侍們手里提著一盞盞亮堂的燈籠,將整個皇宮照得如同白晝,指引眾人朝大殿走去。
方才聽見宗瑞辰的話后,宗洛一時間瞳孔驟縮,正想再低聲詢問,忽然又聽見前方時辰通報的聲音。于是他扯了個內侍,帶著葉凌寒和宗瑞辰一起朝著宮內走去。
一邊走,他一邊低聲問“你這個夢還有其他的東西嗎具體內容是什么”
宗瑞辰猶豫道“三哥,沒事的,就是一個普通的噩夢。”
他抬眸看了眼三皇兄,發現后者臉上滿是認真與凝重。雖說心里不明白,卻也意識到宗洛非比尋常的重視,于是連忙按下自己心中害怕,娓娓道來“是這樣的”
說起來也奇怪,明明是幾天前的夢,做完后嚇出一身冷汗,再也睡不著。但等到今天再回想,卻只剩下一個淡淡的輪廓,內里細節的事情幾乎忘得差不多了。
夢境開始,是宗瑞辰每天在冷宮生活的日常。
或許因為他的日常太過單一且乏味,所以夢里的他也沒能發現自己正在做夢,而是按部就班重復。
“這一段夢我不太記得,好像中間發生過一些事情,似乎是宗弘玖在說關于三哥的事情,我當時特別生氣,裝作瘋病沖上去把他打了一頓。”
宗瑞辰笑著說“夢到這里時我可高興了,那一個叫解氣。”
再記得的下一個場景,是一次觥籌交錯的宮宴。
至于為什么知道是宮宴,因為宗瑞辰夢里身上穿著冕服。
他就是宮里的透明人,就連年節守歲,淵帝也從未想起過冷宮里還有位八皇子。唯一穿冕服的時候,就是每年淵帝誕辰。
“夢里的我似乎沒和三哥站在一起還在裝瘋賣傻。”宗瑞辰努力回想著自己夢里的場景“為了不被關注,我到御花園找了個安靜沒有人的角落蹲著,看見宗弘玖帶著葉凌寒走了過來。”
說這句話的時候,宗瑞辰回頭看了眼,發現葉凌寒默默地跟在他們背后,中間隔了段不短的距離,這才放心地繼續說。
“然后葉凌寒當眾揭穿了我。宗弘玖怒氣沖沖,說竟敢裝瘋賣傻騙他這么久,上回還打了他,于是吩咐下人抓住我,中間我也記得不太清楚只記得他們灌我喝了杯水,我身上非常難受,被他們扔在地上。”
即使是做夢,宗瑞辰都能清楚想起當時的難受。
他想要喊救命,嗓子卻如同灼燒一樣疼,什么聲音也發不出來,只能徒勞地把衣物扯掉。
掙扎于朦朧里,他忽然聽見一陣嘈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