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影落到他深邃鋒利的五官上,折射出近乎魔性的色彩。
“我可真期待啊,師兄。若是你知道上輩子自己身死的真相,還會不會如此護著你身后那個人。”
“你什么意思”
白衣皇子面色登時沉了下來,白綾背后的雙眼仿佛燃起跳躍火光。
虞北洲輕描淡寫“字面上的意思而已。”
曾經無數個日日夜夜,恨意難平的日子里。
改朝換代的國君在孤寂無人的寢殿里,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冰棺里宿敵的尸體。
更早一些的時候,全大荒二十四位極富盛名的大巫,于極音地宮施展二十四星鎖魂大陣,最后卻因為捕捉不到魂魄而作罷。
陛下臣等盡力了。
龍袍似血的帝王臉上依舊掛著笑容,輕描淡寫般說無礙。
他抱著冰冷的尸身離去。除他以外,無人活著走出地宮半步。
當宗洛還活著的時候,虞北洲恨不得親手將其手刃,甚至一手策劃了縱橫數十年的復雜布局,就為了在這人攀至巔峰的時候,一手將其打落云端。
可是誰也沒想到,還沒有到云端,這人就拔劍自刎了。
沒有半點留手,沒有絲毫留情,干脆利落。
一死了之,就連一星半點的魂魄也沒留下。
虞北洲甚至覺得宗洛才是真的恨他。
他的師兄永遠知道該用什么樣的辦法對付他,調動他的情緒,就連死,也是直接掐滅這段過去,不陪他玩這樣無聊幼稚的宿敵游戲,任由執念在虞北洲心底扎根發芽,長大成魔。
宗洛用死,狠狠地打了虞北洲一巴掌。
無數個夢里,白衣皇子驕傲地站在城門下,好像再也懶得奉陪,連死也死的那么好看。而虞北洲則站在夢中的皇宮里,邁不出去一步。
這人的喜怒哀樂生老病死,從來都與他無關。
哈,多么無情,又多么傲慢。
那些無人問津,用年歲滋養的恨意發酵,在看到如今一幕,終于徹底化作布滿鱗片的蛇。
虞北洲心里升起報復般扭曲的快感。
來吧,和我一樣痛苦吧,品嘗仇恨釀出來的苦酒。
“只是可惜師兄上輩子走的太早,竟不知自己從始至終,都恨錯了人。”
在他說出這句話后,宗洛靜默許久。
如毒蛇般黏膩森冷的視線一刻不停地落在白衣皇子臉上,不放過任何一點細微的神情變動。
是恨,是氣惱,還是憤怒
無所謂,這些情緒都是屬于他的。
就在虞北洲笑意愈發纏綿,愈發提起興致時,對面的人忽然張口。
“哇”
猩紅的血沾濕了素白衣襟,蜿蜒著開出一朵花來。
在宗洛失去神智的最后一秒,他驀然看見虞北洲的神情。
這個瞬間有驚愕,也有松怔,獨獨沒有這人口口聲聲強調的那個東西。
怎么可能呢。他模模糊糊地想。
應該是看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