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殿出來的候已經是傍晚。
再不久,就是皇城宵禁的間。
身為儲君,宵禁對他而言不形同虛設,但到底宵禁之后去拜訪他人太失禮,更何況還是在沒有遞拜帖的情況下,求求見一位未出閣的女子。雖說大淵風氣開放,宗洛也不想沈姑娘造成什么困擾。
他回到羽春宮,正想吩咐下人將照夜牽上來,回頭卻聽見宮人稟告“太子殿下,廷尉府沈小姐在宮外求見。”
這兩皇城戒嚴,關人等別說進皇宮,就連出府都難。沈心月雖然能從廷尉府里出來,但也沒法再進皇宮一步,只能拜托內侍進來傳。
沈心月這個候來,只可能為的同一件事。
宗洛定定心神,旋即吩咐下人在羽春宮院落內準備茶水。
宮人們領命上前,很快就在院內的涼亭里搭建好一個臨供會客的典雅竹臺。桌案上燃燒著熏香,其上擺放著溫度恰到好處的茶水,碟子內放著一些點心。
今天沈心月依舊穿著那件英姿颯爽的胡服,身上的彎刀和弓箭早在入宮的候就被搜查出來,甚至連侍女都沒能帶進來,只身一人。
見到宗洛后,她福身行禮“臣女參見太子殿下。”
面前之人長身玉立,身姿頎長,身著一襲勝雪衣,只在褶皺袖口處繡著好看的金色的暗紋。銀色的長發扎起垂在背后,越發襯得不似凡塵之人。
沈心月忽然就失言語。
上回見面,她在皇城樓上,他在樓下快馬回朝。
距離踏青那,不短短數月的功夫,豫國被拿下,寒門關同武安君致師對戰,每一樣傳回皇城人不交口稱贊。
明明是滿載歌回朝,不知為何,沈心月在茶樓憑欄垂眸,視線觸及這一頭發,卻只覺得滿心難。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斟酌著不再來一次。
結果只不猶豫數的功夫,巫祭大典一,他便成金尊玉貴的儲君。同她本就遙遠比的距離,又愈發遙遠些。
“沈姑娘沈姑娘”
碎玉般清冷的聲音喚回她的神智。
沈心月定定心神,“太子殿下,臣女此次前來,是為圣上賜婚一事。”
這件事情本來就是沈心月自己同爺爺提的。
大淵男女講究一個你情我愿,就算是賜婚,也不會亂點鴛鴦譜。原本就是沈心月一廂情愿,想試上一試。在郊外踏青也感覺到三殿下對她并男女之情。
沒想到爺爺回來后,說圣上對她還挺滿意,又燃起沈心月的希冀。
偏生那會三殿下不告而別,直接去前線,等到回來后,還沒等廷尉多說,儲君大典之后圣上竟然就直接開口,讓其詢問沈心月的意思。說若是沒有其他差錯,這兩天便可以直接下詔定下。
沈心月只覺得恍恍惚惚,如墜夢境般不實。
然而等狂喜后,她冷靜下來,最終還是決定親自來一趟。
她從不是那等扭捏的性格,風風火火,若是喜歡便告知,只三殿下愿意,感情自然也可后再培養。若是不愿意,則便是有緣分,說清楚,也不至于留下什么遺憾。
就在她說出這句后,對面的衣太子低聲道“沈姑娘做事周全。我方才也正是因為此事,想出宮一趟。沒想到被姑娘捷足先登,著實慚愧。”
沈心月只苦笑道“殿下既然找臣女,那或許就是我不愿聽的答案。”
宗洛愣一下,沒有否認,卻也沒有承認“沈小姐,若是不介意的,我們移步涼亭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