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春宮書房里,氣氛一時陷入死寂。
白衣太子站在桌案背后,脊背挺直,如同一把凜冽沉默的劍。
太巫還在繼續說“原先件事情,不打算同殿下說。”
昨日,北寧王又來了一趟大巫祠,為的就是再一次威脅太巫,叫他閉緊嘴巴,不要把個事情說出去。
然恰好前夜,太巫夜觀星象,發現原先那顆王星不僅黯淡,其上還覆蓋著隱隱約約的死氣。
虞北洲來的時候,太巫還提醒過他,此去衛一役,兇多吉少。結果人完全還是就沒當回事,素,怎么喜歡怎么來。把太巫氣了個不輕。
先不說巫祭大典前,太巫的年齡就絕對算得上老爺爺。巫祭大典后更是損耗了不少命數。
但就算吃過的米比虞北洲走過的路還多,太巫也來沒見過么急著趕著去送死的人。
只修習巫術的人,才知道位身上先前環繞的是怎樣的滔氣運。就像太巫先前說的,就算靈氣消退,只要道之子想,道也能給他單獨開辟一條修仙的通路來,屆時便是真正的與同壽。結果他倒好,不僅將氣運拱手讓人,連名字身份連帶著命格也給了。給了便給了,到底不過一句你情愿,但落到身死的地步,終究還是叫人于心不忍。
很早很早以前,成為太巫的時候,他就已經沒多少情感波動。
如今看了,也只嘆一句孽緣。
“只是北寧王此去衛,恐一道命定死劫。若是躲不過,恐怕就”
“那又與何關”
虞北洲最是知道宗洛究竟為何痛苦的。為那晚上所吐露的真相。
誠然,虞北洲作為當事人仇恨方,他吐露實情并沒任何錯。
錯在命運,錯在虞家交換了他們的身份。
宗洛也不怪他。虞北洲雖然口口說著恨,但他的確沒傷害過。
他只怪虞北洲用盡手段,都要把他留在里。怪他那一張嘴,說的永遠不是人話,是刺傷兩人的刀,叫他精疲力盡,心如死灰。
太巫似乎也是沒想到宗洛竟然會般說,無奈道“他的欺騙,或許還是不想讓殿下愧疚吧。若是知曉更換木牌殿下就不會是個反應了。”
若宗洛早就知道,一切都是虞北洲導演的話,就算死在大殿上,惹得圣上震怒,辜負殷切期盼,他也會拼死同淵帝闡明實情。
“原本件事,即使他手中把柄,臣也不打算參與。”
太巫嘆了口氣“只是北寧王找上臣的時候,同臣說,若是不般做,殿下定然會尋短見。”
太巫永遠記得那個夜晚。
那會兒,三皇子還在寒門關回來的路上。北寧王先一步回了皇城,第一件事沒回宮稟告,反是跑來大巫祠威脅他。
先前幫忙修補時間回溯陣,到底也同世間命數息息相關,既然回溯時間,就不要憶起往昔。即使虞北洲不說,太巫也愿意出手。
然更換巫祭大典的木牌,此事涉及到運根本,絕非兒戲。
即使知道面前位是他惹不起的前道之子,手里還握著把柄,太巫也不打算出手,是冷道“臣身為太巫,理應避世。此事,王爺還是另找他人吧。”
北寧王沉默了許久,終于抬頭。
寒門關雪山下,同宗洛的對峙,對方如同死水般的哀莫大于心死,并非像虞北洲表現出來漫不經心的那樣,沒在心底留下絲毫波瀾。
相反,他的眼眶通紅,黝黑瞳孔里布滿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