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鮮血寫著。
鳥之死,其鳴也哀;人之死,其言也善。今日所言,句句屬。
然而誰也不能否認,宗承肆說的部都是事。
死之人渾身抽搐,口吐血沫,瘋也似地繼續寫。
神機弩。宗瑞辰看宗承肆寫了這三個字。
就算身死,宗承肆也要拖著虞北洲一起水。
宗瑞辰也并非不知道。
甚至宗瑞辰心知肚明,這個時候宗承肆說的話,多的是煽動利用。
可是他卻沒法坐視不理。
事關榮家,鐵證如山,虞家就是干過這樣的事。他是榮家后的血脈,能報復虞家后一個活著的人。
這是明謀。
就在宗瑞辰以虞北洲要從他臉上強裝鎮定的表情里看出什來之后,后者忽然意味不明地笑笑,挪開了視線。
“好啊。”紅衣領漫不經心地答道,隨手手里的竹簽扔進筒內。
這般不人放在眼里的模樣,讓宗瑞辰感到一陣火大。
不過快了。
他已經同遠在衛國皇城的葉凌寒傳信,很快,右營就會受到猛烈的進攻。他則會同三哥一起平安撤退。
宗瑞辰并沒有假傳軍報。他甚至托付葉凌寒傳達假消息,讓衛國軍隊以儲君在右營,保護三哥的安。這件事可以說做得不顯山不露水,即便把他葉凌寒的通訊拿到,也決計找不出他的問題。
何況三哥同北寧王有舊仇。
然而宗瑞辰還是不懂,什宗承肆在臨死前,要著重點出神機弩三個字,并且要北寧王在神機弩射程范圍內。
既然得到葉凌寒的傳信,宗洛自然一時間去收拾東西,準備臨時離開右營,去主營坐鎮。
這是一個相冒險的沖動,然而他相信宗瑞辰,也相信葉凌寒,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傳什假信息。
不說葉凌寒,上輩子的那些人,宗洛基本上都已經原諒了。
淵帝一直很愛他,在那樣一個情況還沒有賜死他,而是留他一命,對于封建帝王來說,已經足夠不可思議了。公孫游這輩子拜入他麾,葉凌寒意外他所救,裴謙雪則繼續他的摯友。雖然他們做錯了事,但宗洛都能做到把這輩子的他們上輩子區對待。
公孫游先不說,上輩子雖然在城墻上冷冷地看著,這輩子著是他鞍前馬后。葉凌寒就差給他狗,再加上清楚虞家覆滅的真相后,就連知曉前世是他偷出賜死圣旨的怨恨都沒了。就連幾位皇子,這輩子說話也沒對他動手過。所以宗承肆臨死前,宗洛才會淵帝進言。
唯有虞北洲,他沒有辦法原諒。
上輩子他求情的人是虞北洲,換他重生的是虞北洲,一時失言后盡力彌補的也是虞北洲。這個人除了嘴上不饒人以外,沒有害過他一點,但宗洛就是不能原諒他。
或許這份情意里摻雜了恨,便會變成這樣。
他問虞北洲你不懂愛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自己,或許也不懂愛。
虞北洲驕傲,宗洛又何嘗不是。
他們都太驕傲了。
宗洛離開右營的時候心知肚明,這里接來會遭遇一波猛烈的襲擊。他坐在照夜白上,眺望著不遠處的軍營。
現在還是夜晚。
再過一個多時辰,天才會蒙蒙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