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比如村長其實活了好幾百歲了,聽說村子里的人若是違反了規矩,就會被送去村長那里,然后被他吃掉,這是他長壽的秘訣”
“一年前村子里來了個大嗓門老頭,經常扯著嗓子唱一些不著調的曲子。每次村中有吟游詩人路過唱歌的時候,他就會跟著唱,嗯,或者說是搗亂聽說要是聽他唱完之后不說好聽,就會被他打死。哦對了,聽說他很能打”
“村子北邊邊緣地帶有戶人家,但是據說那里面沒有人,平時只能見到一個小男孩,每次去那個小房子附近,都能聽到他想要找爸爸的哭聲”
就像是在夜里給小孩子講故事的父母一般,夢竹時斷時續的聲音逐漸變得沉重,仿佛下一刻,這個哄孩子睡覺的人即將先睡過去。段青沒有打斷她的鬼故事,腳下卻不動聲色地加速,跑向村子東邊的方向。那邊據說有綠石村唯一的一家醫所,但是段青之前從來沒去過今天受到的傷勢,已經是他進入游戲以來受到的最嚴重的傷勢了,但他還是能夠活蹦亂跳的。
背后絮絮叨叨的聲音似乎一直沒有停,但是氣息卻是漸不可聞了。他心中焦急,只好一邊尋找一邊繼續保持著與夢竹扯淡的狀態“喂喂,你剛才說的有點多吧,我數數,好像已經過了七個了”
“是嗎我怎么知道有幾個”
“你自己都不知道還扯什么七不思議喂喂。”
“”
“你死了嗎死了就說一聲我死了,我好扔下你跑路”
“你才死了呢”
難道這個游戲里還有失血過多的概念兩人也并不在組隊狀態,段青也不知道她的狀態是什么,剩余的生命有多少。他發足狂奔,不顧體力的消耗,終于在穿過一道巷口時眼前驟亮,看到了某個大堂的門口擺著的,畫有紅色十字的標志牌。
謝天謝地,制作組沒在這游戲里,設計一個符合自由大陸背景的醫院徽章
按照小村子的人口規格,一家醫所已經足夠接待傷員了。但是新手村的新人玩家比較多,大家都不會玩,受傷更是家常便飯,那傷員自然也是一茬接一茬,根本不會有空缺的。這家醫所不大,但勝在地方寬闊,門后的大堂中擺放著很多簡陋的木質板床,四周白色的墻壁上有著很多打開的窗戶,墻壁也有些老舊,暗示著這座建筑的古老。幾個穿著白色制服的人在病床之間走來走去,時不時的跑過去與門口柜臺后面的一個人商量著,然后走進柜臺后面的一個門,過一會兒又拿著什么東西出來,跑到病床前繼續醫治想來那門里面的房間,大概就是存放藥物的地方。
大堂里很靜,段青闖進去的時候,很多病床上就躺著玩家。看著那些人身上的慘狀,大多也都是自己沒有辦法解決的那種,有幾個人看上去臉色很差,也是一副不是生了病就是中了毒的樣子。段青定了定神,然后為自己剛才的驚慌自嘲不已。
“我在怕什么,又不是真死,而這這游戲不是沒死亡懲罰的么”
嘴上嘀咕著,段青的心中卻是明白,隨著虛擬技術逼真程度的提高,死亡逐漸變成了所有人難以回避的一個問題。
沒有人喜歡死亡,所以沒有人喜歡體驗死亡的感覺。在虛擬游戲的初始年代中,由于擬真度不高,游戲依然還只是游戲,所以玩家們可以無視生死,隨意揮霍自己的生命。但是隨著這幾年技術的發展,死亡的真實度也逐漸升高,死亡的痛苦與恐懼也逐漸變得不可回避。
當問題擺到臺面上以后,各大學界,各種專家學者,也就這個問題展開過曠日持久的討論,不過即使是到了今天,也沒有人能夠將其完美的解決。但無論如何,技術依然在發展,游戲依然在繼續,玩家們也只能嘗試適應這種不可知的領域所帶來的感受。作為聯盟的職業玩家,以及虛擬游戲的老鳥,類似疼痛啊刺激啊死亡啊這些東西都已經成為家常便飯,但大多數的普通玩家,自然是適應不了,并且不想適應這些東西的。
所以他們都會畏懼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