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很想義正言辭地指責它,但事實上它壓根沒有如此豐富的詞匯、這樣機智的反駁,它只是趁熊冬眠時一個勁作威作福的草食動物,它和一位慌慌張張、滿臉通紅、發著抖坐在牛郎店樓上包廂的床上、試圖用法杖重新打開門鎖、窗鎖與窗簾結的貴族小姐沒有關系。
它的爪爪也不會被任何人奪走,當然也不可能擁有人類的雙手,再被某同學拆開頭上的發帶綁到腰后,手腕中間中間插上一柄眼熟的法杖固定纏死
“我原本想讓你咬著的,但那就不方便接吻了。”
不會說話的兔子當然也聽不懂人言,更何況是內容這么可怕的句子。
它顫抖地等待著自己的末日,由衷希望俯下身的熊可以一嘴咬穿它的脖子,給自己一個無痛快速的死亡。
熊沒有。
肉食動物總是最惡劣的。
縮成一團的兔子開始感受到對方可怕的吐息、尖利的牙齒這些東西緩緩滑過兔子的耳朵,脖子,前胸,腹部,兔子戰戰兢兢地等待無形的屠刀降落。
熊不需要拿刀,它的身體天生就比刀可怕數倍。
熊的目光太可怕,兔子甚至懷疑自己要被剝皮了。
熊可能要用它的毛皮做衣服。
如果熊有手,而兔子穿著衣服的話,此時一定被真正剝開了所有,僅僅剩下一些可以被當做餐點一起煮的柔軟織物。
“我聽說女孩約會時會穿配套的內衣。沒想到是真的。”
大概是平行世界,一位同樣準備在白天第一次享用蜂蜜蛋糕的同學如是說,他中間還格外惡劣地停頓了許久。
兔子無暇顧及,它這邊正展開生與死的較量,熊的牙齒已經抵上了腹部,危險近在咫尺。
這位捕食者還很講究地用溫水把它沖了一遍兔子此時渾身上下都仿佛泡過了水,濕漉漉的毛發貼在羽絨墊上,濕漉漉的眼睛比剛才更紅,后腿很想用力踢蹬卻害怕打開后向敵人暴露要害,遠遠看去,這團毛球已經化成了一灘場面血腥又殘忍,簡直不忍直視。
它不想被徹底吃掉。
為什么玩一下熊耳朵就會被吃掉以前它玩熊爪子完全沒問題,它甚至還把肉墊貼在熊肚子上反反復復按過,但從未招來這么可怕的后果啊
兔子非常害怕。
它決定放下骨氣,開口求饒。
“我我要洗澡。”
哦,它和抽泣著用手背遮住表情的人類沒有關系。它才沒有這么狼狽,它很正經地在為自己生命奮斗。
熊不想搭理它復雜細膩的心理活動,食草生物的心理活動永遠越搭理越多,它用力拉下獵物捂住臉的爪子,繼續下嘴,從上到下再給獵物來了一遍溫水沖淋,連肉墊之間的縫隙都沒有放過,講究又細致,好像生怕進食時吃到臟東西。
可憐的毛球在這趟沖淋下徹底失去了反抗意志。
在水壓的脅迫下,它再炸不起一根毛,可憐兮兮地癱在原地,奮力想把自己重新蜷成球狀物,時不時顫抖。
獵食者耐心地等待著獵物度過可怕的第三波浪潮。
它的表情比獵物所度過的浪潮還要可怕,就仿佛這一切的一切只是方便它更好進食的調味料,而進入正餐時它會用力吃掉每一塊肉、在每一塊毛發上留下撕咬的痕跡。
這么想著,熊徹底張開了獠牙。
于是,安娜貝爾斯威特,再沒有配套的內衣可穿了。
也許是出于歹徒恐怖的仇富心理,這位可憐的年輕富豪甚至沒能得到保留下來的零星布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