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員發現自己的記憶都模糊了,他連忙翻開自己手里的乘客登記冊。
“詹森先生蓋密爾先生”
包廂的門忽然打開了。
列車員對上了那張銀質的威尼斯面具,神情恍惚了一下,然后就像看到一個普通一等票乘客那樣,態度恭敬地說“打擾了,午餐時間到了。還有,兩位先生在抵達威尼斯之后,需要購買遠東線的車票嗎我們會在今天抵達瑞士洛桑車站時發電報,代訂車票,保證乘客可以直接在威尼斯車站換乘遠東線的東方快車。”
“不用了。”
詹森也打開了七號包廂的門,衣服很整齊,還戴著帽子。
“我們去餐廳,今天的餐單是什么”
“法國菜,東方快車的習慣是當我們位于什么國家,就什么國家的美食。今天有新鮮的生蠔、龍蝦、大馬哈魚。”
這顯然不能引起詹森的興趣。
海里的東西他早就吃膩了。
“還有呢”
“小羊排,松露與鵝肝。”
列車員領著兩位乘客往餐車走去,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要這樣服務周到。
車廂走廊很狹窄,兩個人無法并排行走。
蓋密爾走在詹森身后,比起人類的菜肴,他對車窗外連綿的山脈更感興趣。
“那是阿爾卑斯山脈,即使在夏天,也能看見雪峰景色。”
“真想躺上去試試。”蓋密爾自言自語。
“抱歉,先生”
列車員面露疑惑,詹森咳嗽一聲,輕聲說“我的朋友想去瑞士滑雪。”
“啊,滑雪,您也喜歡那項時髦的運動嗎”
這位列車員不僅英語講得流利,見識也很廣博,他立刻談起了1924年法國夏莫尼的那場盛會注。
他說得很生動,到達餐車門口時,詹森甚至覺得車廂太短了,不能聽到更多關于人類的冰雪游戲。
所有購買一等票的乘客在餐車都有一個保留的位置,并且集中在一個區域,當列車員走到唯一那張空桌前,取走那兩個帶有包廂號的標記金屬牌時,忽然發現周圍的氣氛好像有點不對。
詹森站在車廂門口沒有動,他用古怪的眼神看著餐車里的人。
他看的正是前方那一處頭等車廂用餐區域。
事實上,餐車里的其他乘客就像沒有看見他一樣,還在正常地用餐與交流。
托著餐盤的服務生也自動避開詹森,為其他人上菜。
出意外的是那些頭等車廂客人,他們陸續注意到了詹森,然后不約而同地停下動作。
詹森是個很顯眼的人。
他的容貌英俊,又非常年輕,穿著很講究,這樣的人通常出身良好、身份不凡。
就像剛才那位萊格利斯伯爵一樣,大家都會停止說話與用餐,點頭致意,這是社交禮儀。
但是
整節車廂好像分為了兩部分,一部分人對詹森視若不見,另外一部分人齊齊地抬頭注視詹森。
詹森脫下帽子拿在手里,走到空桌前坐下。
“怎么回事他們全部能看到你”蓋密爾低聲問。
詹森接過列車員遞過來的菜單,他感覺到這些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根本沒有分到蓋密爾身上哦不對,還有兩個人例外。
約翰費勁地按著一個絡腮胡男人,又拼命捂住對方的嘴,桌上的碗盤叮當作響,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沒什么事。”約翰一邊對列車員解釋,一邊問自己的身邊的人,“馬丁警探,你要干什么”
“火車上有個戴威尼斯面具的人,你不覺得奇怪嗎”馬丁警探從牙縫里擠出詞。
約翰吃驚地看他,他昨天上車的時候就發現沒有人能注意到蓋密爾臉上的面具,就像那是一張普通的臉,結果這位來自蘇格蘭場的警探跟自己一樣具有看破真實的能力
“那是兩個危險人物,我勸你先冷靜。”約翰低聲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