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嬸早年喪夫,獨自拉扯兩個兒子長大,生活挺不容易,張恒一直對她抱有同情,哪怕今天這事根源在她身上,他也并沒有怪罪她。
聽了她的要求,他勉強笑道:“分紅牽涉到所有集資的鄉親,不如干脆算我送你些錢,不知道你要多少?”
“給10萬就好!”吳嬸笑道。
“什么?”張恒氣極反笑,“吳嬸,你還真開得出這口啊!”
“媽,你這吃相也太難看了,你怎么可以這樣?”吳運福拉著她胳膊,“小張老師還有事,我們先回去吧。”
“滾一邊去,你混字頭我不管,旺財以后可是要考大學的人,我得給他多準備些錢。”吳嬸扒拉開大兒子,一本正經對張恒說道,“小恒,你賺了180萬,給我小小的10萬算得了什么?”
張恒冷笑,心中一片冰涼。
吳嬸臉上一副我是為你好的模樣,繼續說道:現在這事就我一個人知道,如果鄉親們都知道了,你用他們借你的錢賺了這么多,卻只分給他們20%,那到時候會發生什么?”
“老吳家的,你還要不要臉?小恒借錢給20%利息,那是白紙黑字簽過字的。”李叔跳出來指著她鼻子罵道,“再說了,小恒能賺錢,賺多少,那是他本事,別人憑什么來分多出來的那部分?”
吳嬸撒潑道:“我不管,如果不給我10萬,我就把真相告訴鄉親們,讓大家伙都來看看,張國棟生出來的兒子,竟干出這樣沒良心的事,我怕到時候,你爹的棺材板也蓋不住啊!”
“滾!”張恒站起來指著吳嬸鼻子,雙目通紅,神情可怖。
仿佛一頭猛獸站在自己面前,吳嬸嚇得倒退兩步,臉色蒼白,咬牙說:“你可不要后悔!”
“李叔,開門,讓他們走。”張恒擺擺手,轉身背對他們,看著墻上的畫報。
罵罵咧咧的吳嬸被吳運福強行拉走,李叔關了門,輕嘆道:“小恒,一樣米養百樣人,老吳家的一貫貪財,你也別太放心里。不過,這事我覺得你最好還是再考慮下,畢竟事情鬧開了,大家伙可不是都能守得住本心的,到時候你好不容易賺來的錢,可就......”
“如果我給了她10萬,那該如何面對其他借錢給我的鄉親們?”張恒轉過身,神色微微激動。
“可,可,如果她扯破臉說出來,一定會有人反悔,到時候逼上門來,你該怎么辦啊?”李叔愁眉苦臉。
“那就把賺的錢全部分給他們!”張恒堅定道。
“小恒,我支持你!”夏荻站在臥室門口,大聲道。
李叔吃驚地看著兩人,說道:“可按照之前的協議,你根本不需要多分錢的啊!”
夏荻搶先說話了:
“之前爸爸媽媽一直有說過,我們陳家的人,無論賺錢還是做人,都要明明白白,要對得起天地良心。
如果小恒這次不給大家,雖然合理合法,但不太合情,以后哪怕賺得再多,也會一輩子被人說三道四。
所以,我們這輩子哪怕錢賺少點,也不要欠別人,不給別人落下口舌!”
張恒神情漸漸肅然,直直看著她,這還是他記憶中那個人前彪悍、卻又經常躲無人處偷偷哭泣的小丫頭嗎?
淡藍色的確良襯衣洗得發白,一條米黃色亞麻褲子還是去年何潔給買的,顯然有些短了,露出纖細的腳踝,上面有一條顯眼的傷疤。
那是小時候,她急著想護著從樓梯扶手滑下去的張恒,在樓梯銳利的邊沿上摔出來的,為此,他被父母餓了一頓,還是她哭求之后,才得以在晚上吃到飽飯。
“當然,這樣忘恩負義的人以后如果遇到困難,我們就不會再出手相助了,爸爸也有說過,‘以德報德,以直報怨!’我這樣理解沒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