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兩日內發生的變故,讓陸文元漸漸心生怨懟。
他悶頭吃完晚飯,想起來問了一句“二弟可有請來大夫”
陸楊氏忙道“說是明日過來。”
她有心同丈夫商量一下家中缺錢的事,便先打發幾個孩子去洗漱睡覺。
景年今日除了早上餓了肚子,中午晚上,阿娘都給了他足夠的食物。
吃飽喝足,不由犯困,小崽崽的身體瞌睡大,還在澡盆里泡著水,眼皮已經耷拉下來,迷迷瞪瞪要睡。
陸景堂一手扶著他小腦袋,以防幼弟一頭栽進水中,一手迅速給他擦洗干凈,布巾一裹,送到床鋪上。
一邊給崽崽穿小褂子,一邊叮囑三郎“幫我看一會兒五郎,莫讓他摔到床下去了。”
三郎扭頭,視線在寬大的床鋪上掃過,嘴上答應著,心里卻覺得陸景堂太過操心。
這么大的床,小五郎在最里側靠墻的位置,如何摔得下去。
“阿兄,你去哪兒不睡覺嗎”三郎見他往外走,忍不住追問。
陸景堂擺擺手,沒回他,只說“有點兒事。”
門在他面前關上,三郎往床上一躺,嘟囔道“你不說我也曉得,不就是大伯沒借回來前,你家里頭沒錢了么,阿爺阿奶可真偏心”
想到這些,三郎也不由皺起眉頭,替大伯一家發愁。
他們家好歹還有房子住,大伯家這房子是租的,也無錢給付租金,可真難啊
正沉思著,胳膊突然被打了一下,嚇了三郎一跳。
他扭頭一看,原是小五郎睡成了一個奇怪的姿勢,一腳踢過來,踢在了他胳膊上。
三郎將崽崽手腳擺好,見小家伙呼呼大睡,小肚子一起一伏,毫無煩惱的模樣,忍不住戳了戳他軟fufu的肚皮。
“還是你好,有餅吃,啥都不想。”
三郎嘆了口氣“唉,過幾日可能明日,你的餅就又沒嘍”
晚上睡之前,三郎還有點兒想他阿爹和阿娘,但是等第二日醒來,看到他阿爹帶來的大夫,三郎就一點兒都不想了。
縣城里濟安堂的大夫給三個出疹子的孩子挨個兒看了一遍,說以往沒見過這種情況。
他想看看他們吃的毒菌子,可是剩下的菌湯已經在陸文達的督促下處理掉了。
最后大夫只能試著開了一副祛毒除疹的常用湯劑,讓他們先喝著,看有沒有效果。
跟去抓藥的是陸楊氏,今日陸文元和陸文仲,有別的事要做。
陸蓉積極接了煎藥的活兒,她要趁機將那種藥草加進去。
景年對即將到來的苦藥一無所知,餓過肚子的崽一直都是能進肚子的都是好東西,直到他喝了一口藥。
太苦了,苦到他猝不及防,直接吞了下去,那股苦味兒好似順著喉嚨,鉆進他肚子里。
崽崽愣了一下,突然“哇”得一聲哭出來,吐著舌頭哇哇哭。
“不不不要嗚嗚嗚”
景年驚恐地看著阿娘手里的那碗黑水,捂著嘴巴哭“年哥兒不吃這個”
陸楊氏苦口婆心地勸“年哥兒乖,喝了藥疹子就好了,以后就不癢了。”
景年哭著說“要紅包包,不要藥藥。”
他寧愿長疹子,也不愿意吃藥。
陸楊氏“”
嘴皮子都快說破了,一個不到三歲的崽,竟然出奇的堅定不好哄。
景年捂著嘴巴,不管阿娘說什么,就是不肯再喝一口。
陸楊氏無奈,把藥碗給了已經喝完藥的陸景堂“二郎,你來喂吧。”
她是沒法了,小家伙倔得很,她又舍不得強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