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們提前知曉了呢知道一切都是陸景賢這個好侄子的謀劃,是他脅勢逼迫,兩人作為長輩,被一個晚輩算計,逼到了臉上,因為他父亡的那點兒同情,恐怕也要被消磨殆盡了。
陸景賢大約自己也清楚,所以才讓陸芷出面,偷偷摸摸地躲在屋后誘導胞妹。
至于他為何今日才同陸芷講,這個就不清楚了,許是父親的死訊對他沖擊太大,一時間沒回過神來,畢竟陸景賢再怎么自私善算計,也不過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
又或許是因為他臨時想到這個計劃,或者擔心陸芷太早知曉,露出馬腳,讓人看出端倪。
總而言之,他選了今日,又選了個好地方,偏偏運氣不好,撞上了景年跟陸蓉。
兩人真不是有意偷聽,他們是去摘瓜的。
是陸景賢他們堵住了出菜園子的路,兩個小孩兒擔心被發現,才一直躲著沒出來,結果聽了個全場。
出來的時候,他家小五郎還抱著那個胡瓜呢。
“行了,你們去玩兒吧,這事不用你們管了。”陸景堂揮揮手,打發弟妹去玩。
知曉了陸景賢的打算,接下來就好辦了。
陸蓉撇嘴“我幫忙了,阿兄你用過就扔”
景年像個小捧哏“不不,不扔,不扔年哥兒。”
陸景堂忍俊不禁“是是,阿兄舍不得扔年哥兒。”
他從荷包里摸出幾文銅錢,原本想都給陸蓉,視線撞上眼巴巴看著他的崽崽,陸景堂分出兩枚銅錢給了幼弟“貨郎在那邊,拿去買飴糖。”
貨郎走街竄巷,挑著貨箱在各個村子中穿梭,像五里村這種村子,很長一段時間才來一次。
但是今日有喪,這種事雖然不太好,但不可否認,婚喪嫁娶,乃人倫大事,天然聚攏人氣。
有耳目聰明的貨郎,聽到消息便會趕來,不管是缺東西的主人家,還是來參加婚禮或者吊唁的客人,看見貨郎,多多少少會買些東西。
陸蓉得了錢,嘴不撇了。
她用手指撥弄著掌心的幾枚銅錢,以前她可沒這機會,村里來了貨郎,她若是在外頭,也只敢遠遠看著,看著別人家小孩兒買飴糖買頭繩。
分家之后,雖然伙食改善了,但阿爹阿娘也不給他們錢,倒是阿兄,明明是去讀書的,也不見阿爹阿娘額外給他零用,他手里總有錢花。
“走,年哥兒,阿姐帶你去買糖。”陸蓉一揮手,捏著幾枚銅板像手握巨款。
飴糖一文錢就能買指甲蓋大的一塊兒,他們手上的錢能買好幾塊兒呢。
景年一聽有糖吃,倒騰著小短腿跟在阿姐身后跑。
跑了幾步,又停下來,扭頭朝目送他的陸景堂喊“阿兄,等我給你帶甜甜”
陸景堂笑著揮手,等弟弟妹妹的身影看不見了,陸景堂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他扯了扯唇角,冷哼一聲,扭身回了院中。
景年這是第二次到貨郎這里買東西,還有一次是阿兄帶他來的,給他買了幾塊飴糖,還給阿姐買了紅色的頭繩,可漂亮啦
不過上次是阿兄掏錢,這次是他自己掏錢,感覺完全不一樣。
還沒有貨柜高的崽崽,踮著腳尖,舉著兩枚銅錢,奶聲道“阿叔,要買甜甜”
貨郎也喜歡這樣甜潤潤的崽,笑瞇瞇給他選了兩塊又大又完整的糖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