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不知道,他家小五郎天生一顆柔軟心腸,見到野貓討食,都會從自己嘴里省一口餅分給它。
他當然不是故意嚇唬景年,他對崽崽的喜愛不是裝出來的,只是他習慣了那樣的手段,他身邊的勛貴家的小孩兒,也從小見慣了以刑罰懲處下人。
不過是鞭打一個犯了錯的下人而已,又沒有當著孩子的面行刑,習以為常的事,怎么會嚇到人呢
陸景堂將幼弟從身后拉出來,客氣道“五郎認床,昨夜熬了半宿,精神不佳,辜負侯爺一番美意了。”
有夢中經歷,陸景堂很清楚,錦鄉侯已經算是脾氣好的勛貴了。
就林鴻方所說,之前請他進府,三番五次邀請,他拗不過才去。
后來沒看上云大少爺,不肯收徒,錦鄉侯也是好好地將他送了出去。
固然林鴻方有膠東林氏為靠山,他本身也是大儒不可輕視,可林鴻方之前得罪過不少人,皇帝的面子也不肯給。
云沂要是心懷怨恨想整他,一老一少的在外頭跑著,方法多得是,絕對讓人尋不到錦鄉侯身上。
當然,不是說錦鄉侯這樣就特別值得贊揚了,只是在一眾被權勢養壞了脾性的勛貴子弟里頭,錦鄉侯絕對算脾氣好的。
簡單點兒說,矮子里頭拔高個,相較而言像個正常人。
所以陸景堂才敢直言拒絕,不夸張地說,換一個脾氣差的勛貴,這會兒就該生氣了,要見你是給你臉,不來呵呵。
云管家見小娃兒耷拉著腦袋,眼皮還微微泛紅,確實精神很差,跟昨天天差地別的模樣。
人家小崽崽不舒服,強把人帶過去,侯爺曉得了也不會高興。
云管家只能遺憾放棄,打量陸景堂幾眼,心中詫異。
陸景堂這個三元及第什么根腳來歷,他們一清二楚,一個讀書天賦卓絕的農家子而已。
或許以后會有所成就,但現如今也不過一個從六品的翰林院修撰,光這個從六品,恐怕就夠他熬好幾年。
若是稍微機靈些,此時有機會同他們侯府搭上關系,還不趕緊主動巴上來
他們侯爺對陸景堂的幼弟這般喜愛,小娃兒只是精神不好,他要是主動些,把孩子送過去,討了侯爺的喜,好處不曉得有多少。
這個陸景堂倒是有意思,一點兒巴結逢迎之心都沒有,呆得很。
不過想想昨日他那番木訥表現,云管家想,就是個只會死讀書的書呆子,這種性子,以后進了朝堂,可難混嘍。
他拱手同陸景堂告辭,準備回去跟錦鄉侯說景年去不了的消息。
剛轉身,陸文元兩口子帶著兩個女兒下來,手中大包小包的行李。
云管家又停住腳步“這是”
陸景堂說“正要向侯爺拜別,我們隨商隊通行,時緊路遠,這便要出發了。”
云管家“”
是真的一點兒攀附想法都沒有啊,不曉得的還以為陸家人是在躲著他們侯府。
云管家回去復命,陸景堂上樓取了他和景年的行李,很快下來,一家人一起出了客棧。
他們剛走,一行人從樓上下來。
打頭的正是昨天景年掃了一眼卻沒看見清楚的云家大少爺云廷,不過八九歲的小郎君,冷著臉,脊背挺直,后頭跟著一行人從樓上下來,氣勢不比他那個當侯爺的爹差。
錦鄉侯生得俊俏,云廷長相自然也不差,可是旁人看見他的臉,第一眼瞧見的卻會是遮了他左側小半邊臉的面具。
陸景堂急著離開,昨天領隊挨了頓打的商隊諸人,更是
巴不得早點兒走。
他們拿了行李出去,商隊的人已經全都收拾好了,就等著他們。
陸景堂上了馬車,昨夜同商隊擠了一晚的捧硯過來給他們趕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