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敢跟林鴻方說,擔心老爺子年紀大了,受不了這個驚嚇。
放榜成績也沒人關注,景年清醒后想起來自己的考試,問成績,家里人支支吾吾。
他還以為落了榜,家人擔心他受打擊才不肯告訴他。
后來才曉得,他考得還不錯,鄉試第九名。
許多人都來安慰他,說若是他沒生病,定能考第一。
景年卻忽然覺得輕松了,他鄉試沒考中解元,三元及第不用想了。
翻年春闈,家里卻不許他去考,
林鴻方是在他病好之后才知道這事,也不許他去考。
春闈在三月份,冷得很,成人進去在簡陋的考棚里帶幾天也有受不住的,景年才在考場病了一場,哪個敢放他進去。
由此可見,景年身板真不如他阿兄,陸景堂當年條件比他差多了,一路考過去,別說生病,連個噴嚏都沒打過。
之后林鴻方給他二徒弟,景年的二師兄去了封信,讓景年隨他讀書。
景年的二師兄是四大書院之一鐘山書院的山長,景年拜別父母,在鐘山書院讀了兩年書。
先生說,光讀書不夠,讀書人要睜眼,看看人間百態,才能懂得書里的知識,到底有什么意義。
于是景年又跟著五師兄在外游學一年多本該是先生帶著他,先生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只能讓師兄帶著他一起。
景年去書院的時候,他阿爹阿娘想著家里孩子都不在家,獨他們兩個在京城住著怪沒意思的,倒不如在老家待著,親朋都在,也有說話的人,舒坦。
因此二老現在在老家住著,并不在京中。
景年定好了去處,三個管家沒發替他拿主意,只能息戰,待回去報給主子聽。
裴管家抱著一束花,想著雖然人沒帶回去,好歹東西帶回去了,哄了少夫人開心,少爺大約不會責他辦事不力。
景年將桃花給出去,擦了擦手,喝一口熱茶,吃了一塊周管家推薦的茶點。
黑棕色的棗糕,甜而不膩,棗子味兒很足,吃起來口感不太細膩,但那種特殊的口感,別有一番風味兒。
景年見那賣花婦人帶著的兩個孩子,眼巴巴看著他吃糕點,小男娃口水都流出來了。
“給。”景年笑了笑,將盤里剩下的點心遞過去。
他吃過的好東西多了去了,這棗糕,也就嘗個味兒。
“使不得使不得。”婦人緊緊攥著一塊碎銀,忙不迭地擺手。
難怪劉三哥要等這些貴人來,就要她幾枝桃花,竟給了一塊碎銀,怎么也有兩錢銀子,她兩筐花加起來,連著女兒挎著的,能賣幾十文錢就很滿足了。
“吃吧。”景年看那兩個孩子因為阿娘的阻止縮回去的手,有些恍惚地想到他小時候,吃不飽飯,有一口吃的就高興得不得了。
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可看到這兩個面黃肌瘦的孩子,又勾起了回憶。
那會兒要是有人能給他一塊點心,他大概也會像這個孩子一樣,開心到手足無措。
景年將桌上的茶點分給了兩個小孩兒,見賣花婦人一臉惶恐,便從她籃子里又挑了幾朵玉蘭,扎成一個花環。
“給喜娘。”景年將花環也給了裴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