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止也問“年哥兒不想去國子監”
“倒也不是。”景年說“只是只是聽說國子監要住宿”
當年陳朔就是在國子監讀書,景年記得清清楚楚,一月兩個休沐日,其余時間不許出校。
景年曾在鐘山書院讀過書,他那會兒年紀小,學習進度卻十分快,所在學堂的同窗,就沒有跟他差不多年歲的,最小的一個也有十四。
那是個天之驕子,傲氣得很,私下同人說,景年能有如今成績,全靠他有個三元及第的兄長。
他似乎認為,若是他有個那般優秀的兄長教導他,他也能考個三元及第。
景年煩死他了,最討厭的是,這人還是他舍友。
書院是兩人一間號房,因為他們兩個年歲相近,又在同一間學堂,才被分到一處,偏偏關系十分不睦。
可表面上兩人沒有特別尖銳的矛盾,景年也不愿因為這些小事麻煩二師兄。
兩年書院生活,景年一直有在認真學習讀書,可同窗年紀相差太大,沒能交上幾個知心的朋友。
陸萍是個溺愛弟弟的長姐,一聽景年說不愿意住宿,立刻道“能不住嗎咱們家離得又不遠,每日早些去學堂便是。”
裴止說“是有走讀的先例,可是極少,且都事出有因。”
他思忖片刻,恍然想起“年哥兒,謝仲良謝大人,可是你師兄”
景年點頭“是我大師兄。”
裴止表情一松“謝大人乃現任國子監祭酒,你要是實在不愿住宿,去找他拿個批條倒是方便。”
景年一呆,表情整個垮掉。
他在書院讀書,山長是他師兄。
換成國子監讀書,祭酒又是他師兄。
裴止察言觀色,樂道“怎么不敢去求求你先生”
“算了吧。”景年嘟囔著“住宿便住宿,又不是沒住過。”
陳朔還是先生的親外孫,在國子監,該怎樣還是得怎樣。
他當初都沒找二師兄換號舍,如今又何必找大師兄給他走后門開走讀的批條,讓先生和師兄為難。
三郎聽景年提過一嘴他在書院的生活,似乎有個不對付的,此時忍不住道“聽說國子監都是權貴子弟,我們年哥兒進去,會不會受欺負”
陸萍一聽,飯都吃不下了,擔心地看著幼弟。
裴止忍俊不禁“三郎,你這都是聽誰說的”
三郎訕笑“不是這樣嗎”
景年提起公筷,給他夾了塊肉“三哥你說的是官生吧。”
“啥叫官生”三郎問。
裴止解釋道“在京三品以上官員,可請蔭一子入國子監讀書,是為蔭監,謂之官生。”
三郎聽得咋舌“三品以上,才給一個名額啊”
那些當官的老爺,哪個家里不得有好些個孩子,竟然只給一個名額,看來這個國子監讀書的機會,還挺難得的。
陸萍問“年哥兒是官生嗎”
景年一呆“我我是嗎我不算舉監,也不算貢監”
不待陸萍發問,裴止已經開口解釋“舉監是從會試落第的舉子里補的,貢監是各府、洲、縣學送來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