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著景年的圓臉齋長也姓王,叫王誦,修道堂的,約莫二十七八歲,說話時面帶笑容,十分和氣的模樣。
王齋長領著景年先去取了監生服,也就是校服,有兩套可換洗。
之后又領著他去號舍,先把衣裳換了。
雖然沒有同時入學的同窗,也有個好處讓景年享了,國子監的號舍原本是兩人一間,景年恰好被余出來,在新生進來之前,他都是一人住一間。
方才在校門口就讓松煙乘著馬車回去了,國子監的仆役將景年的行李搬到他分到的號舍。
房間不大,但還算整潔,左右各有一床鋪,一書案,另一些零碎寢具。
跟家里當然沒法比,尤其是那床,大約只有他家里的床一半寬。
不過景年也是在外頭吃過苦頭的,他游學的時候,若是運氣不好沒在天黑前找著住的地方,馬車上也將就著睡過。
他給了幫他搬行李的仆役兩串銅錢,那仆役說了一串好話,殷切地要幫他鋪床,被景年拒絕了。
王齋長笑瞇瞇看著,和氣道“監里的這些下仆粗手粗腳,方才同門子說一聲,可讓家里下人進來,幫忙收拾一下號舍的。”
景年笑了笑沒接話,左右看看,選了右邊的床鋪。
衣箱書箱,在家都是收拾好了的,拿出來反而沒那么多地方放,找地兒把箱子放好便是。
他常用的筆墨紙硯,都在單獨的書篋里頭,取出來也方便。
王齋長見他不讓仆役動手,擔心自己湊上去也惹嫌,便沒有貿然插手,在一旁給景年講了講國子監的規矩。
景年聽得頭大,果然,懶覺徹底告別他了。
國子監辰初舉行升堂儀式,就是在他之前路過的彝倫堂門前的大露臺集合,監生們放牌“點閘”,然后才按照班級散開去堂里讀書。
簡單點兒說,每天早上要去點名,不在的人要記遲到。
辰初就得去,要是不想誤了早飯,最晚卯正就得起。
景年“”
唉,好歹比阿兄上大朝強。
他動作麻利地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看得王齋長微微差異,這種小少爺,衣裳都有丫鬟穿,沒想到竟然會自己鋪床。
收拾好東西,景年要換衣裳,王齋長識趣地出去替他關好門。
景年將國子監發的監服換上,白細布的料子,玉色玄邊襴衫。
衣裳他穿著有點兒大,長短還好,他個子長得快,如今已經快七尺了,衣裳是人家比著他個頭發的。
可他還未成人,肩膀單薄,身條兒細瘦,便有些撐不起來,一些細處,難免要等回家后再讓針線房的改改。
好在他生得俊,身板也挺拔,換上這一身衣裳,清雋儒雅,文秀端方。
至此日起,景年便正式在國子監入學了。
他雖是插班生,但學業進度不比同窗慢,甚至有的課業還超過其他人。
學正、博士們本就曉得他身份,又見他好學勤勉,都十分喜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