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年趴在床上,疼得不想動彈。
天兒太熱了,他挨板子疼出一身汗,黏黏膩膩十分難受,屁股還疼,渾身不舒服,趴在那獨自難過。
動手的時候想著,大不了挨一頓板子,那是板子沒打到自己身上,這真挨上了,就曉得痛了。
好在施長文也沒討著好,被他和衛紹武打成了豬頭,牙都掉了一顆。
而且王監丞了解到事情經過后,已經撤了他的齋長職銜,施長文一直以此為傲,也時常借此身份刁難景年等人,撤了他職位,讓他肉也痛心也痛。
身側一陣響動,景年動作很輕地轉了個頭,將臉朝外貼著。
“阿”
一塊涼帕子鋪過來,蓋在他額上,擦去他額頭的汗漬,帶來一抹清涼。
“阿廷”
景年看著云廷兩手絞著帕子,在盆里清洗,透干凈后,又擰干了給他擦臉。
景年配合地抬頭仰臉,不小心扯到傷處,疼得眉心一蹙。
“別動。”云廷按住他,一手輕輕托著他腦袋,另一手給他擦臉和脖頸。
“阿廷”
景年小聲嘀咕“挨打的是我,你怎么比我還生氣。”
云廷動作一頓,他寧愿挨打的是他。
是他不對,應該早點兒動手,早點兒把那個叫施什么的臭蟲碾死,景年就不會被言語羞辱,也不會動手,招來一頓板子。
當時要不是景年堅持,他絕不會讓他去繩愆堂。
“好了沒事的”
云廷的手被勾住,景年松松握著他的手指,剛在冷水里泡過,涼涼的很舒服。
“我跟你說哦,國子監祭酒是我大師兄。”
景年努力安慰好友“他在一旁看著,他們不敢使很大力氣打我,十下而已,一下子就打完了”
打完板子,大師兄立即讓人給他上了藥,然后看著他嘆了口氣,就走了。
景年讓他那一口氣嘆的,心都涼了。
說實話,景年寧愿被打重一點兒,也不想讓大師兄看著。
打個架而已嘛,國子監都是年輕人,血氣方剛的,動手多正常,他剛來的時候就聽說廣業堂有監生打群架,七八個人一起被拉去打板子。
他們這加上挨打的施長文,一共也才三個人,勉強算“群”,就這么點小事,怎么就把祭酒大人招來了
云廷雖然幫他攔人壓場子,可他就踢了一腳書案,連話都沒說一句,景年也擔心他被牽連進去,一個勁兒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其他學子也不敢告云廷的狀,頂多治他一個損壞公物,順利將他摘了出去。
然而一想到大師兄知道了,先生會知道,他阿兄阿姐姐夫,甚至連遠在外地的二姐二姐夫都會知道,他在學堂打架被打板子了,景年景年很想就此云游,最起碼兩年不要回家了。
云廷也沒有被安慰到,但是見景年白著小臉,還要努力安慰他,心里越發不落忍。
“阿廷,我想喝水”
景年絮絮叨叨說了許多話,天熱,出了汗,口唇有些干。
云廷立刻起身去給他倒水,但這么趴著可喝不了,景年剛撐了一下身子想爬起來,又疼得趴了回去。
“別動。”
云廷端了水回來,驚得險些將杯子丟了,三兩步沖來,心疼道“知道疼還亂動。”
景年不服氣,鼓著臉“趴著怎么喝嘛,哪里亂動了。”
“抱歉,是我不好。”
云廷道歉的話說得十分順口,不管自己錯沒錯,先哄再說。
他一軟,景年也不好意思了“不是,是我不對,亂發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