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崽泡在他的小澡桶里,兩只爪子搭在桶沿上,粉白的小耳朵豎起來,聚精會神聽著外面的動靜。
宗廷心里有點兒高興,崽崽的聽力很不錯,這是個好消息,他總是擔心崽崽太弱小,以后長大了會過得艱難。
聽力好也算是個優勢了,最起碼如果遇到危險,聽見動靜可以先跑。
“想去外面嗎”宗廷輕輕點了點崽崽粉嫩的鼻尖,輕聲問道。
小家伙兒忙不迭地點頭,他的活動空間僅限于這個山洞,雖然山洞對于他的體型而言非常大,但著實有些無聊。
宗廷便將崽崽從水里撈出來,用干凈樹葉包著一種柔軟吸水的植物須須給崽崽擦毛上的水。
擦到半干,崽崽甩了甩腦袋,宗廷抱著他往外走。
他知道發生了什么才敢帶崽崽出去,不是有危險來臨,狩獵隊今天抬回來的,不光有獵物,還帶回了受重傷的獸人少年巖。
巖偷跑出去單獨捕獵,回來的路上不幸遇見一只長牙獸,被一只長牙獸追著穿過了半個森林,剛剛狩獵完準備回崖谷的狩獵隊聽見動靜找過去,救下重傷的巖。
宗廷看過他的傷勢,最嚴重的是腿傷,右后腿腿骨斷了,骨頭戳了出來。
這么嚴重的傷口,即便是獸人超強的體質,也很難自愈,更可怕的是隨著傷而來的病,像他這種傷,很有可能會發熱,然后傷口變得紅腫,會有惡臭的液體,再然后就死掉了。
族里很多獸人都是這么死的,死于傷,死于高熱。
宗廷抱著一只崽也不影響他爬坡,腳尖輕點,在陡峭嶙峋的碎石山道上如履平地。
很快,他們到了平時分獵物的空地上。
今天的收獲也很多,除了狩獵隊一開始狩獵到的幾只彎角獸,還有追著巖跑過來的長牙獸。
彎角獸體型相較而言沒那么大,但他們找到一個彎角獸群,多狩獵了幾只,倒也夠供應族群。
在這些獵物旁邊,放著被抬回來的巖。
他現在是獸形,半個身子都是血,打濕了他的毛發,一條后腿扭曲地蜷在一邊,趴在死去的獵物旁邊一動不動,好像也是一具尸體。
石在他旁邊掉眼淚,他哭得很丑,張大了嘴,鼻涕眼淚還有口水一起往下流。
另一邊,一個雌性獸人看著了無生氣的巖,不住地嘆氣。
她是石和巖的阿媽,獸人的雌性和雄性會一起生孩子,但不一定會一起養,有的雄性孩子生下就不管了,也有的會等到雌性過哺乳期。
他們換伴侶也換得很快,雪季在一起,一起渡過寒冬和萬物生發的春季,到了炎熱的雨季,可能就分開了。
因為巖的意外,族人們沒有急著分肉,哪怕他們很饞。
崽崽看見巨大的肉山,對他而言,不管是彎角獸還是長牙獸,都跟山一樣高大,哪怕彎角獸體積算小的。
這讓崽崽有些害怕,尤其是旁邊還躺了個沒死的巖,小崽崽歪了歪腦袋,他已經不記得是巖將他帶回來,帶到宗廷身邊,那時候他意識太懵懂了。
但他能分辨出,這個有點兒丑的家伙,跟旁邊那幾堆是不一樣的。
“讓讓,讓讓,祭司大人來了。”
幾個獸人排開看熱鬧的族人,引著一個裹著獸皮的雌性獸人進來,崽崽好奇地盯著祭司看,現任祭司上任起就開始生病,一直沒怎么露過面,別說整天關在山洞里的崽崽了,其他族人也沒怎么見過她。
祭司似乎病還沒好,臉色白得厲害,她從獵物堆前面經過,看見小山一樣的巨獸,哪怕明知道是尸體,依舊嚇得夠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