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沒有詢問過名字和來歷,醫生看見了蘭堂一身法國的名牌打扮,更不會去問診金方面的問題,這個人絕對有錢,就算對方缺錢,受傷的那個人也不會缺。
醫生返回自己睡覺的房間,若有若無地想道。
我問的可是“在家”啊。
推開臥室的門,醫生看著自己簡簡單單的小房間,把睡衣換掉,隨時做好傷患的家屬喊起來的心理準備,“一對不同國籍的同性戀人日本淪落為戰敗國后,還能有這種出身優越的法國人看得上日本人挺少見的。”
幾個小時后,醫生滿臉憔悴,算是對傷患家屬的情緒太有先見之明了。
“那個這種小事,不用找我啊。”
不就是疼了一聲嗎
“你在說什么”
蘭堂用棉簽沾濕了麻生秋也干燥的嘴唇,冷眼斜睨,“這是很嚴重的事情”
在家被戀人捧在心尖上寵愛的蘭堂,性格要任性了許多。
他無需委屈自己,委屈秋也,有了異能力之后,他可以幫秋也做到更多的事情,讓秋也從工作的壓力下解脫出來,有空陪伴自己一起寫作。
醫生一臉無力,不修邊幅的臉上有幾根胡子渣,“你說的對,你說什么都對,麻煩在藥水用完后再拔掉啊,剩下接近五分之一的藥水太浪費了,最近醫療物資也緊缺啊,好、我知道你是害怕看見你男朋友的血倒流回血管。”
說不過蘭堂,醫生灰溜溜地去整理雜物,不想再進行分段性睡眠了。
談戀愛的人根本不講道理
天光大亮,陽光穿過巷子,自窗簾的縫隙中投射進來幾縷。蘭堂給麻生秋也拔完針后,趴在病床旁邊打瞌睡,長發落在潔白的病床邊緣,有的彎曲,有的被壓在他的手肘之下,在身體猛地坐直時,他不小心扯到了自己的頭發。
麻生秋也已經無聲地睜開眼了一會兒,黑瞳注視著蘭堂,舍不得喚醒對方的瞌睡。
蘭堂答應了要保持清醒,卻因為在秋也身邊放松警惕而臉紅了。
“秋也,身體有感覺到好轉嗎”
“沒那么熱了。”
“下次我開空調,你記得提醒我啊,我沒有那么怕冷。”
“沒關系,問題不在這上面。”
有這么一個美人睡在身邊,火熱無限,麻生秋也覺得不是空調的黑鍋。
麻生秋也想坐起身,蘭堂充當靠枕,讓他能躺在自己的身上。麻生秋也的后腦勺壓著蘭堂的圍巾,四處打量這間小小的診所,心中有著會見到某個人的預感,“蘭堂,你還是把我帶來了夏目先生提示的診所啊。”
蘭堂不疾不徐地說道“你認為夏目先生可靠,我便相信你的判斷。”
麻生秋也仰起頭,從這個角度去看蘭堂,依舊完美。
他的戀人沒有原著那么憔悴。
“以后別為我熬夜了,小心長出黑眼圈,蘭堂發現自己丑了肯定會哭的。”麻生秋也恢復身體的第一件事就是讓蘭堂放松,調侃是他們日常的互動之一。
蘭堂不信地說道“我的熬夜能力沒這么差。”
每個小年輕都是這么認為的,等你二十七八歲,再回頭看,后悔不迭。
麻生秋也哄道“趴著睡一會兒吧,我們過一個小時再走。”
蘭堂搖頭,“我們回家睡吧。”
麻生秋也琢磨著“師兄弟”見面不急于一時,與醫生碰個面就走,以后再來也一樣。唯一不清楚的就是這家診所的主人是不是森鷗外,有無拜師夏目漱石。
“好,你去跟醫生結賬吧,出門有帶錢和卡嗎”
“有帶呢。”
蘭堂找出錢包,在日常生活中培養出了遵紀守法的意識。
不付錢這種行為,他是不恥的。
蘭堂沒有讓秋也單獨待在病床上,走向門口,往外面喊了一聲“醫生”
這句話在凌晨已經喊過無數次了。
醫生馬上就過來,見蘭堂拿出錢包,了然道“要結賬嗎等下吧,我去詢問傷患醒來后的感覺,要根據他的情況再開一點藥。”
說著話,醫生往房間里走來,很負責任去先去看病床上的傷患,麻生秋也在新奇地打量著出現的醫生,那目光仿佛是醫生的頭頂上長了一根角,或者是臉上有非同凡響的容貌,弄得穿了白大褂的年輕醫生不自在,摸著頭上。
沒有角,有的是他劉海處怎么弄都撫不平的一根翹毛。
“請問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嗎”醫生試探。
“沒有。”麻生秋也的目光不再那么灼灼發亮,在認識蘭堂之前,怎么認識森鷗外就在他的計劃備案之上,而他發現計劃永遠與現實是不一樣的。
是的,這名會在凌晨開門救人,看上去像個無證黑醫的年輕人便是森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