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超越者印象中彈丸之地,不知不覺發展成了這幅模樣。
他沿著蘭堂去過的地方,重新逛了一遍橫濱市,見證著自己昔日的足跡被時光淹沒的狀況。
阿蒂爾蘭波在這里找不到過去了。
另一種奇妙的歸屬感輕輕地牽扯著他的雙腳,讓他站立于地面,就像是在自己的第二個家鄉里一樣。
他十九歲失憶,在日本生活的八年占據了他人生的三分之一,潛移默化地改變了他的人格,他說的語言是橫濱市本地的口音,他喜歡吃的菜不再局限于歐洲菜系,他的詩歌集在日本和法國都很受歡迎,卻沒有讀者知道他是阿蒂爾蘭波。
阿蒂爾蘭波是落寞的,也是內疚頭痛的,兩種感情交織在靈魂之中,讓他無法自由地選擇自己的人生。
他愛保羅魏爾倫嗎他想,是的。他與保羅魏爾倫之間的感情更為復雜,混合了友情和欣賞之情,如同一個人的初戀,青澀激烈,把青春之中最叛逆的一面展示給對方看。
而麻生秋也
身為蘭堂的自己也是愛他的,愛到了愿意殉情的地步。
一個非異能力者
這是他過去根本不會看上的人。
麻生秋也有著好皮相,然而阿蒂爾蘭波見過的美人何其之多,不會輕易動心,雙方的力量差距大到了宛如兩個世界的人。
誰會愛上一個自己動動手指就能殺死的人
生氣了,吵架都打不起來啊。
阿蒂爾蘭波從不否認自己和保羅魏爾倫打架過的事實,要不是自己當年成長得比較迅速,他也無法得到搭檔的青睞。
“可是這個人為我建設了一座城市。”
阿蒂爾蘭波轉過身,從高處去看日新月異的橫濱市。
“我怎能無動于衷。”
麻生秋也的付出在他眼里是不求回報的。
畢竟,沒人知道他是超越者。
“軍事基地沒了,擂缽街沒了,知道當年的真相的人少之又少,沒有人能證明我為什么活了下來,八年不回國。我對外從不會說自己失憶了,又加入了日本的組織,成為了里面的干部,當務之急是怎么證明我沒有背叛祖國。”
“老師恐怕也會懷疑我的情況,不能太過一廂情愿。”
“總不能讓我上交記憶吧”
“在那些政客看來,記憶都是能改造的,不值得信任,我必須有拿得出手的證據。”
阿蒂爾蘭波的臉色略微難看。
“人證”
“如果保羅活著,他應該愿意為我作證,我那個時候是沒有反應過來,才來不及逃走,保羅活下來的概率比我大。”
想到這里,對搭檔極為愧疚的阿蒂爾蘭波精神一振。
他相信他們的感情足夠深厚,八年也不會斷開,不是純粹的愛情。一人出事,另一人援救,只要對方在,自己就無所畏懼
這是多么美好的搭檔情誼
阿蒂爾蘭波無法確定自己能不能回應麻生秋也的愛情,但是他堅信保羅魏爾倫不會對自己見死不救。
他需要知道對方是否活下來了,是否返回了法國。
這是他的憂心之處。
要是能不去浪費時間的調查,直接從保羅的口中得到更詳細的情報就更好了,他很想知道那個險些殺了自己的“獸”去了哪里,那份超越常理的力量源自于什么。
“秋也,你能理解我的吧,一個人最渴望的是什么”
是回家的希望。
這方面,麻生秋也幫不到法國超越者,只能他自力更生,他不想再接受麻生秋也無私的幫助了。
阿蒂爾蘭波再次打開了翻蓋手機。
然后,他用了特殊的程序,掩蓋自己的真實位置,輸入了保羅魏爾倫曾經的手機號,屏息等待下去。
手機屏幕上倒映他的容顏,竟然有幾分忐忑。
寒冷。
壓抑。
在等待之中,他的汗水滑落到了鼻翼,心跳加速,嘴唇發白,不斷地思考著怎么委婉地表達自己復活詐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