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鷗外望向落地窗的方向,那里原本放過三個單人沙發。
首領辦公室已經為新首領騰空出來,天花板的大洞補上了,地毯換了新的、符合他審美的暗紅色地毯,猶如血色一般。
一切好像沒有變。
唯有這個時候,他意識到自己與麻生秋也、稻山己吾一起聊天的場景是多么難得可貴,再也不會有那樣暢所欲言的時候了。
這就是你留給我的傳承嗎”
“完全不想承認啊。”
森鷗外坐上了首領位置,老板椅很舒服,不愧是某人名下的產品。
他放眼望去,這座城市烙印著麻生秋也的痕跡。
這便是關注民生的重要性。
阿蒂爾蘭波今天不在港口黑手黨本部。
他悄然走出了那里,來到了麻生秋也在小說里透露給他的安全屋。
安全屋地處于鬧市區的偏僻位置,小小的一室一廳樸實無華,客廳擺放著一些生活物資充當掩飾,房間內擺放著一張套了防塵布的空床和未插線的臺式電腦,比較適合一個單身青年遠離外界,進行獨居生活。
這是人員安全屋的標配。
某種意義上,它沒有出奇的地方,能讓人安靜生活一段時間就足夠了。
阿蒂爾蘭波根據小說的提示,找到了暗室的開關,輸入密碼,打開了地下的一個小房間,而里面的裝修布置就與外面截然不同。
一直啟動的通風設備,精致溫馨的壁紙,紫檀木的櫥柜展示架等等,室內沒有放置保險箱,最昂貴的物品可能是那些舊了、臟了的奢侈品衣物,無不說明了安全屋的主人藏著怎樣一顆溫暖而寂寞的心靈。
麻生秋也心中最重要的東西不是“黃昏之館”,而是這座安全屋。
安全屋里沒有金銀珠寶,只有家中成員的物品。
阿蒂爾蘭波一路走過來,看到自己的舊圍巾整整齊齊地疊放在那里,各式各樣的舊耳罩掛成一排,在射燈的照亮下,色彩依舊鮮明,宛如商店里的展示效果。雖然他相當的感動,但是法國人敏感的思維還是讓他思路一歪,不禁懷疑起秋也有偷偷去撿家中丟棄的衣服簍子。
“秋也,沒必要收藏這么多啊。”
阿蒂爾蘭波酸澀,好在打量四周,秋也只收藏了自己的貼身物品,沒有喪心病狂到把孩子們的東西全部收起來。
“這個圍巾是二零零零年買的,秋也說是千禧年,要戴得喜慶。”阿蒂爾蘭波打開玻璃櫥窗,把一條花俏的圍巾拿出來給自己戴上,氣味干凈,手感也沒有變得粗糙。對著角落里的試衣鏡,阿蒂爾蘭波一條條的試戴下去,把它們與記憶里發生的故事對應上。
除了圍巾、耳罩,阿蒂爾蘭波把其他櫥窗打開,單是頭發收集那邊,便有幾撮不一樣的頭發顏色黑的、橘色的、棕色的
阿蒂爾蘭波一眼分辨出了自己的頭發,瑟縮了一下。
他不禁去摸發際線,猶記得在公寓里同居的時候,秋也說家里浴室的下水道經常被自己的頭發和亂步亂丟的小黃鴨堵住。
白色的托盤上。
柔軟的長卷發與另一撮黑短發打成了一個同心結。
阿蒂爾蘭波不認得同心結,卻認得兩人的頭發纏在一起的意義。
“白首不相離”
他的唇里說出了一句華國的語言。
不忍再看下去,阿蒂爾蘭波連忙關上這個頭發的櫥柜,防止灰塵進入,快步走向下一個櫥柜,里面是一個造型華麗的水晶手托盤,掌心中只放了一顆白色的乳牙,小巧玲瓏,在射燈下閃爍柔和的光澤。
如果阿蒂爾蘭波沒有看錯,這是太宰治的乳牙,的確值得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