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底憋著一股氣,不肯服輸,自費出版已經成為現實,那么他就要等待自己的出版作品得到大眾的喜愛
圣雅克街,夜間生活開始了。
貴族們喜歡熬夜,有錢人也愛半夜歸家,只有窮人在白天忙碌的生活結束后早早回家休息,疲憊不堪地等待明天的到來。
麻生秋也處理完披薩店的裝修問題,在回落腳處的路上隔著咖啡館敞開的門,看到了兩個酒鬼。
少年的金發在里面最為明顯,背對著門口,就像是混在泥沙里的金子,蒙上了灰塵,依舊有別于其他光芒。阿蒂爾蘭波一口鄉下人的土話,聲音忽高忽低,極有分辨性,他在人人喝酒聊天的咖啡館里大聲念著自己的詩歌,試圖把自己的內心展現,然而他的年齡太小了,小到了念詩歌就像是模仿大人的玩笑。
只有保羅魏爾倫醉眼朦朧地傾聽,成為對方唯一的聽眾。
“整個太陽都苦,整個月亮都壞。辛辣的愛使我充滿醉的昏沉,
啊,愿我龍骨斷裂愿我葬身大海”
阿蒂爾蘭波大笑著喝酒又抽煙,嗆住后咳嗽,弓起了腰,引起了鄰桌的哄堂大笑“小鬼,你知道愛情是什么嗎”
阿蒂爾蘭波受不了刺激,酒氣上頭地說道“我知道”
愛情是什么
阿蒂爾蘭波一口飲盡剩下的苦艾酒。
草藥香混雜在酒水里,刺激而微苦,綠色的魔鬼在誘惑他說出真心話。
“愛情就是擁抱夏晨的黎明”
“愛情就是電光下開裂的天空,狂浪、激流、龍卷風,我在黃昏中和一群白鴿般奔向遠方,成為幻想的奇景”
“愛情就是要么一切,要么全無”
這不該是十七歲的人說出的話。
誠如保羅魏爾倫初次見到阿蒂爾蘭波評價的那樣,如果你是二十二歲,那么你無疑是極其優秀的人,如果你是十七歲,那么你就是驚世駭俗的人,你是詩歌上真正的天才。
學士院咖啡館里的成年人們咂舌,愛情是奢侈品,擁有過的人很少,可是文化水平不夠的他們也無法描述出來。
阿蒂爾蘭波腳踩椅子,宛如旗開得勝的將軍,“哈哈你們說不過我吧,我出版了詩歌集,我是詩人不是什么小鬼你們想要否認我,先看了我的詩歌集再說”
阿蒂爾蘭波的眼中有強烈的傲氣,滿是對未來的憧憬。
“我是阿蒂爾蘭波,法國最年輕的詩人”
“我要當下一個波德萊爾”
這一幕,缺了點什么。
麻生秋也聽著他的豪言壯志,想到了那個金色大波浪長發的“惡之花”,對方八成已經笑出了聲。
啊,缺的是一臺照相機,拍下對方醉酒的模樣。
未來十九歲的蘭波寫完了地獄一季后,正式封筆,不再接觸詩歌,稱呼詩歌是惡心的東西。
“已經出版了嗎”麻生秋也低語,嘴角不由翹起。
他不再以后世的目光去看待這兩人的愛情,蘭波和魏爾倫之間的矛盾不可調節,遲早分手,他只需要等待就能看蘭波哭得死去活來,有何不樂意,順帶對方還可以產出不少詩歌。
旅館的那一夜后,他就知道自己死心了。
他對這個世界的阿蒂爾蘭波和保羅魏爾倫再無多余的念頭。
蘭堂不是這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