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還有蕭衍抬手按了按頭,拿起筷子,“不必,朕就吃這些,叫膳房再做兩碗湯餅過來。”
光是吃菜,哪能吃得飽。
用完晚膳,蕭衍又命蘇唯貞去中齋把奏疏都拿過來。
堆積了幾日,那奏疏已經變成一座小山。
夜里,總算是涼快一些,不再需要放置冰塊,蕭衍便借著幾盞燭燈,一本本地看奏疏。他看得很快,朱筆劃幾下,寫幾個字便是一本。
蘇唯貞聽了內侍的稟報,走過去對他說“主上,左仆射和郗家娘子來了,好像是為了郗家郎君的事。”
如果只是郗微來了,蕭衍未必要見。但是郗超親自來了,蕭衍就不得不見。
他看了寢殿一眼,起身道“回中齋。”
里面的王樂瑤其實已經聽到了。
四下黑沉沉的,先前為了讓她安睡,蕭衍把寢殿里唯一的那盞燈燭吹滅了。
“竹君。”她虛弱地叫了聲,跟這個武夫在一起,真的是體力活。
竹君等人原本就在候著,聽到她的聲音,趕緊進來。
“娘娘您沒事吧”竹君緊張地問。
王樂瑤笑著搖了搖頭。竹君看到她身上除了膝蓋有團青紫,其它地方確實好好的,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下來。
到了夜晚,王樂瑤穿得比較輕便,她所謂的輕便依然是上裳下裙,完全可以出門的狀態,只不過發髻梳得簡單一點,只斜插了一根銜珠鳳簪。那顆珍珠垂到她耳側,行走時搖曳生姿。
王樂瑤到了殿外,吩咐竹君去準備晚膳,問道“陛下吃過了嗎”
竹君點頭,“吃過了。”
風卷殘云一般,有些菜都沒看清楚,就空盤了。而且陛下很能喝水,一罐子的水,幾乎是咕咚咕咚灌下去,兩下就沒了。
王樂瑤略略出神,這些日子在宮里,時常有一些流言蜚語,都說她像郗家娘子,然后又說郗家娘子跟陛下是打小的情分什么的。她自然知道是誰的手筆,只是不愿意去計較。郗氏女想進宮就讓她進吧,甚至她可能還想要皇后這個位置,有本事就來拿。
郗氏女不過是想用郗家往昔的情分,逼蕭衍就范。
王樂瑤覺得蕭衍這個人有幾分反骨,本來水到渠成的事情,越是逼他,可能他就越要反著來。所以順著他,比忤逆他要來得明智。明明白白地告訴他,比在背后玩陰謀手段,更能打動他。
可惜郗家娘子并不懂得這個道理。
蕭衍走進中齋里,郗超和郗微都站起來行禮。郗微的眼眶紅紅的,但她還是刻意裝扮過,一襲紅裙,如海棠般,在黑夜里也十分亮眼。
“左仆射坐著吧。”蕭衍抬了下手。
郗超年事已高,其實他到了頤養天年的年紀,若不是振興郗氏的重擔壓在身上,他也不會搬到都城里,再次面臨來自權勢的壓力。
他見皇帝的臉色不豫,心中多少清楚,小兒子那事,大概沒有轉圜的余地。
只是女兒苦苦哀求,又不忍那小子擔負著忤逆君王的名聲,被從都城趕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