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大軍在南宮門前集結,他們是各家交出來的私兵,只經過短暫的訓練,但此刻披上戰甲,他們就是大梁的士兵,肩負著保家衛國的重任。
王樂瑤,張太后,蕭宏等人一直送蕭衍到南宮門前,蕭衍道“就送到這兒吧。”
男人穿著鎧甲,堅毅的面容猶如染了一層冰雪,如那身銅甲般冷硬。
這是王樂瑤第一次看他披戰甲的樣子,有種肅殺的,仿佛帶著血腥味的征伐之氣,令人聞風喪膽。
“二郎,你可千萬要小心啊。”張太后不放心地叮囑道。
皇帝御駕親征,對于舉國來說都是一件大事。不到萬不得已的境況,帝王是不會以身涉險的。雖然蕭衍實戰經驗豐富,對手似乎只有五千兵力,但是戰場上形勢瞬息萬變,刀劍無眼,誰也不能保證,皇帝能毫發無損地回來。
“母后放心。”上戰場的人不能有過多的牽絆,所以蕭衍只是看了王樂瑤一眼,便轉身離去了。
昨夜該說的話都已經說盡了,王樂瑤知道這個男人是雄鷹,她不想做羈絆住他的線,所以始終都保持著淡定從容。可只有她自己清楚,那些被壓抑的擔心和不舍,就像被火燒的野草,在心野里無盡地蔓延。
蕭衍翻身上馬,在晨曦之中的身姿,仿佛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光暈。馴獅把披甲的白虎牽來,一人一虎,一灰一白,走向行列之中,盡然有種悲壯的色彩。
王樂瑤挽著張太后,那聲呼喚梗在喉嚨中,直到看著他們消失在人群里,兵甲遠去猶如天邊收盡的霞光。
百姓夾道山呼,人群比除夕夜舉行大儺之儀時,還要熙攘。
蕭衍等人一路出了朱雀門,忽然有人驅馬上來,對沈約說“沈侍中,桓家娘子追來了。”
蕭衍和桓玄都回頭,果然看見身著紅色騎裝的桓曦和策馬趕來。
桓玄皺眉,蕭衍的表情卻很平靜,側頭對沈約說“你昨日肯定沒跟內司說清楚吧”
“臣說清楚了。”沈約有些委屈。
蕭衍感慨道“阿瑤就是太冷靜,太理智了。不想叫朕分心,一句舍不得朕的話都沒說。你家這位竟然都追來了,你就知足吧,好好去道個別。朕也想阿瑤,偶爾能不冷靜不理智一次。”
桓玄聽著君臣倆的對話,一時插不進去。一則他年事已高,對于這些情情愛愛,早就麻木了。二則,沈約算是他的準女婿,翁婿頭一次同上戰場,也算是他對沈約的一場考驗。
可是曦和跑來湊什么熱鬧
沈約調轉馬頭,攔在了桓曦和前面。
“我來找我父親,與你無關。”桓曦和目視前方,鎮定地說。
沈約道“曦和,我們上的是戰場,刀劍無眼。你的傷才剛好,快回去。”
“你們可以上戰場,我也可以。你還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左衛將軍又不在,我好歹可以保護你”桓曦和大聲道。
周圍正在行進的士兵紛紛看了過來,眼神明暗交替。
桓曦和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看什么看走你們的路”
沈約下馬,走到桓曦和的面前,抬手道“下來。”
他說話的聲音很溫和,但語氣中卻有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桓曦和只能抓著他的手臂,從馬背上跳了下來。
沈約把她拉到一旁,語重心長地說“我知道你身手好,但我可以保護自己,堂堂七尺男兒,怎能要女子擋在自己前面有陛下在,前線必定無憂。倒是你留下來保護皇后,可以讓陛下沒有后顧之憂。”
桓曦和低聲道“有那么多人保護皇后,不缺我一個。”
“可他們都是男子,畢竟有諸多不便。陛下和我都擔心北府軍會叛變,倉促之間,也想不到絕好的辦法,消除這個隱患。你聰慧多謀,留在都城幫皇后娘娘穩定住都城,能發揮的作用反而更大一些。有你父親在,你跟著我們,也沒有用武之地。”
桓曦和知道他說的都有理,忽然抬頭看著他,撲到了他的懷里,“那你答應我,要毫發無損地回來。”
沈約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光天化日,她竟然如此肆無忌憚。在沈約的認知里,這是非常與禮不合的,若換做旁人,他肯定已經推開了。但他只是抬手回抱住懷里的人,“嗯,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