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你帶路吧。”王樂瑤淡淡地說。
她現在眉宇間有種不容人置喙的氣勢,就像那些手執大權的上位者一樣。建康令不敢違抗,抬手道“娘娘,王博士,請。”
建康府的大牢修得十分寬敞,只不過大牢總會有種陰森森的氛圍,而重犯的牢房在最里面。建康令吩咐下去,所有獄卒都紛紛避退,還提前把大牢收拾了一番,免得沖撞了皇后。建康令則親自打著燈籠,把他們領到關押王贊的牢房前面,還解了門上的鐵鏈。
“下官就在外面,有什么事,您二位吩咐一聲便是。”
王樂瑤點了下頭,建康令就退出去了。
她借著微弱的燈光,看向牢房之中。王贊穿著白色的囚服,四肢都被鐵鏈捆縛。墻上有一個高窗,能透進微弱的光亮。王贊坐在石床上,背對著大門,似乎正在看那處光亮,也沒意識到人來。他似乎瘦了很多,整個背佝僂著,像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也許他聽到了有人來的動靜,只是裝作沒聽到而已。
王執打開牢門走進去,稻草上似乎有只老鼠,吱吱叫著逃到角落里去了。王樂瑤抓著竹君的手,只覺得渾身都起了層雞皮疙瘩,她還是不喜歡臟兮兮的地方,也不喜歡蛇蟲鼠蟻,但還是硬著頭皮邁步進去。
王執手里拿著食盒,一聲不吭地在木案旁坐下,打開食盒,把里面的菜跟酒都擺了出來。酒杯有三個,王樂瑤知道,多出的那一個,并不是給她的。
王贊聽到倒酒的聲音,微微回過頭,渾濁的目光仿佛沒有焦距,來回打量著父女倆人,然后一屁股坐到案旁,拿著酒壺就往嘴里倒。
王執看向他,有幾分痛心地說“你們這是何苦你在徐州刺史任上,雖說不如在都城的時候風光,但好歹是軍鎮刺史,受人尊敬。非要弄到如今這種田地才甘心嗎”
王贊仿佛沒聽到,很快就把一壺酒全都倒進嘴里,酒灑得到處都是,他邋遢的胡子和囚服的衣領全都濕了,聲音嘶啞地問“還有酒嗎”
王執只能又拿了一壺給他。
事到如今,說這些不過都是徒勞無用的。人的貪和癡,并非是理智可以控制的東西。王執只是覺得痛心,好好的一個家,弄得分崩離析,手足相殘。
“堂叔,你知不知道伯父有個私生子”王樂瑤低頭問道。
王贊停頓了一下,繼續喝酒,“你問這個做什么”
“那孩子的親生母親,想要見他一面。”
“不知道。”王贊很快地回答。
王端原本應該是王允計劃中的一步,可惜王允沒用到他,就死了。既然王允死了,王贊便沒打算讓王端認回親父親母。如今王端可算是王家最有出息的男兒,他養了十幾年,就是他的兒子。王允留了后手,想讓人把孩子認回去,門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