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黑子哲也告別離開學校后,那月先是把犯病的部下踹進刑訊室,再回安全屋卸完偽裝就一頭撲進自己的被子里,埋了兩分鐘才緩慢地翻了個身,望著天花板發起呆來。
他在想被組織懷疑的降谷零,在想被石川啄木惦記上的松田陣平跟萩原研二,在想原定六月結婚的伊達航,在想還在易容躲避組織眼線的諸伏景光。
他在想他們的過去、現在和未來,過去是美好又虛幻的,現在是痛苦而真實的,未來未來是他無比期待的。
如果要在朋友們面前扮演a,就代表他必須要接受被他們以仇恨的、怨懟的目光看待的結果,還要接受重新沉入黑暗之中后必不會缺少的殺戮,以及注定不會再回到那個堂堂正正站在太陽底下的位子的事實。
那月一開始就不打算讓他們知道自己還活著,更不想告訴那群大猩猩自己在做什么事,不是因為自以為是,他只是單純不想讓友人再為他痛苦一次。
只因無論太宰治的計劃是什么樣的,有一個事實那月無比清楚。
這個世界哪怕承載了他所有的歡笑與美好,哪怕存在著他愿意為之赴死的摯友們,卻終究不是他的世界。
那月冷靜下來后根本無法那么果斷地在橫濱和東京之間作出選擇,感性更偏向像睡夢一樣留在這里,理性卻告訴他既然老師沒有死,他應該回到橫濱繼續踐行老師的指示。
太宰治對那月的意義與所有人都不同,他是父兄,是師長,是首領,但同期們又何嘗不是特殊的存在他們翻過了他內心的高墻,觸摸到了他的真實,帶給了他從未擁有過的友情乃至如今的親情。
他們是摯友,也是家人。
那月抬手遮住眼睛,小口地吸了下涼氣自言自語“真是一群麻煩的家伙,凈給我找事情做。”
他都快要變成哲學家了。
黑發紅瞳的青年側身抱住自己的枕頭,無意識蹭了兩下,目光游移著落在對面書架上。
他買了本薄薄的工具書,植物標本制作指南,那枚曾經交予諸伏景光的櫻花制成的書簽那月是拿不到了,所以他打算自己學,然后自己做。
到時候一定要一天換一枚花瓣書簽。那月悶笑了一聲,這么想到。
決定了,今天剩下的時間就用來學做這個吧
“嘿,小黑子”
黑子哲也正坐在位子上時,身后突然伸來一只手拍在他肩上,光是聽著這道熟悉的聲音黑子都莫名覺得耳朵開始痛了,他于是保持跟平時一樣的面無表情轉過頭“黃瀨君,馬上就上課了,你還不回座位嗎”
站在他身后的少年有一頭亮眼的金發,亮閃閃的淺黃色雙眼俏皮地眨了兩下,引來班里時刻關注他的女生們聚在一起發出低呼,黑子哲也無聲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