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也就在這一刻,監控中那條拖長了的光帶突然開始了新的變化。
延展,拉伸,進而形變。
存在于光中的鐘離已經將如今所使用的少年身軀分解了大半,縹緲的粒子從他只剩下半張的臉龐邊緣析出,化為光的一部分,又在他的控制下組合成全新的姿態。
為了規避“書”的規則而分出去的那一半力量暫時還無法回收,僅憑剩下這一半的力量要對整個世界造成影響還是欠缺許多,因此將身體的構造做出改變也就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
更龐大的、更精密的、更適宜于能量的運用的。
明明只是少年的體型,那些分解的元素粒子卻仿佛無窮無盡,飄散的巖元素鑄造出曾經使用千年的軀體,每一寸能量的導向都恰到好處,每一處銜接的結構都渾然天成。
看似耗時的過程其實只持續了短短的幾秒鐘,光芒隨著軀體的重鑄而逐漸散去,展露出的便是從未在此方世間顯露過的生物姿態。
似龍又似麟的生物體態修長,額上生著金色的龍角,同色的毛發自脖頸長向背后,又順著脊柱向下,逐漸變成似明黃色結晶的形狀,于尾部再次舒展為毛發,在氣流中飄逸成祥云的形狀。
生物的雙眼是閉著的,眼眶上還有兩道不太明顯的紅色繪線,一路飛揚著延伸至鬃發之中。同樣明黃色的長須自頰邊浮動,與覆蓋了眼瞼的睫毛交相輝映。
之所以能看得這么清晰,是因為這只生物的體型實在太大了。
曾經由魏爾倫化身的魔獸“吉格”已經是占據了一整片橫濱海岸線的龐大,但此時的生物卻仿佛在那之上再次突破了極限,修長的身軀只是靜靜顯現出來便遮蔽了一整片天空,包括橫濱在內的整個東京都市圈在祂面前仿佛都成為了一套微縮模型,只需那縮在腹下的趾爪微一用力,便能將整個都市圈夷為平地。
任何看到這只生物的人,哪怕從不識得此物,腦海中也只會剩下一個詞。
龍。
當祂黃金般的雙目睜開之時,蒼穹之上仿佛出現了第二輪太陽。
但是,還不夠。
以這幅久違了的姿態遨游于天空,鐘離便清晰地感受到了這個世界對祂接納又排斥的矛盾針對,糾纏于命之座上的因果線既是束縛也是導向,逸散于空間中的巖元素歡快而流暢地在祂的身體中奔涌,卻又在真正指揮時出現了明顯的滯澀。
有兩股顯眼的氣息在名為橫濱的城市中吸引著祂,鐘離很清楚,那是屬于這個世界的“根基”。它們正向祂持續地發出渴望接觸的訊號。
同時也是費奧多爾的所在地。
但此時的俄羅斯青年并不是最優先級處理的目標,這一場由鐘離始終在暗處引導且約束的劇目已經盡到了所有能發揮的作用,如今該是畫上句號的時候了。
天人五衰有引發咒靈潮的能力早在“龍頭戰爭”時期便有過小規模的暴露,鐘離既然已經發現了天人五衰行動的異常,便不可能不防范這點。因此,那些組合的人在世界各處探查的時候,也在同時按照鐘離的要求在對應的坐標點埋下了屬于巖的種子。
那些坐標點并不是天人五衰探查到的詛咒濃厚之地,如果有提瓦特熟悉地質學的須彌學者在此,恐怕能用一個更精準詞匯來形容那些坐標所代表的東西。
地脈。
遮天蔽日的龍形生物在全世界的探查矚目下仰起頭,發出了響徹天地的低吟。
是的,低吟。
并不震耳欲聾的吼聲清晰地在每一個生物耳邊響起,連螞蟻都通過腿上的接收器探測到了大地的震顫,埋于地脈之上的種子在這一刻破土而出,花與葉片聽召命令舒展著,將地脈中提取出的精粹撒向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