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加賀律感受著那一點點刺到臉頰上的冰冷,這么想著。
分明駛離港口的貨船就在巷子外的不遠處。
分明自由幾乎是近在眼前。
他卻只能趴在這滿是臟污的巷子里,淋著早春冰冷的雨,無力感受自己的生命伴隨著血從彈孔里流出。
他又想起了自己的愛人。
那個紅發的少女啊,還是花一般的年紀,卻已經雙手沾滿血污。直到那時自己與她定下了一起逃走的約定,那雙櫻花般美麗的紅瞳中才有了光。
紅葉。紅葉。
她是成功逃走了吧她那樣美好的女孩子,不該在港口黑手黨的黑暗中凋謝腐朽。她理應懷抱陽光與鮮花,擁有更加美好的未來。
即使自己不在了。
即使自己不在
“紅葉啊”
加賀律掙扎著,從唇齒間發出微弱的聲音。
他要是不在了,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脫離那片泥沼的、視自己為支柱的尾崎紅葉該怎么辦啊
男人想要爬起來,想去到自己的愛人身邊。可身上的致命的槍傷奪走了他全部的力氣,淋在身上的細雨已經由冰涼變作溫暖,他清楚那是他即將死去的征兆。
他的體溫已經比春雨更寒冷。
一雙黑色的鞋子出現在眼前,頭頂隱約投下一片陰影,似乎有人正在俯身看來。加賀律甚至顧不上分辨眼前之人的身份,只是拼勁全身的力氣從牙縫中擠出幾句話“救我什么都能給你,請你救救”
他的意識陷入一片黑暗。
鐘離打著一把黑色的傘,俯身看著那重傷瀕死的男人。
在這座城市里,勢力與勢力的交鋒就如同叢林中弱肉強食的生存法則。通常情況下,只要不是犯到眼前來,他并不會特意去管黑手黨之間已經形成潛在規則的恩怨情仇。
但這處巷子距離中華街著實很近,造成的混亂又確實激烈。現在的橫濱勢力之間本就隱隱有“不能招惹盤踞中華街的超越者”這樣的默契存在,這般近距離的火拼怎么想都不太正常。
因此他才特意繞了遠路來查看情況。
男人的意識已經模糊不清了,卻依舊憑借那點頑強的本能向他求救著,直到完全昏迷前還在渴求著活下去。
鐘離輕舒一口氣。
“此番愿力這般強烈,實屬難得。”他俯下身,“既然如此,你我契約成立。”
契約成立。
低沉的聲音在腦海中回蕩著,加賀律輕咳一聲,雙眼緩緩睜開。
陌生的天花板
朦朧的念頭持續了一秒,曾隸屬港口黑手黨拷問班的男人迅速清醒了過來,下意識轉動著眼珠試圖觀察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