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書默許了。
他現在年長的兒子都沒什么本事,看好的兒子才七歲,想要長成還需要很多年。就算想要掌控正紅旗,也得很多年后。
以他對皇上的忠誠,如果八旗不改,正紅旗旗主的身份應該丟不了。
若是皇上要動八旗制度的根本,他的兒子也沒本事螳臂當車,不如跟著皇上走,皇上念著自家的好,之后兒子再出色些,未來成就怎么也不會差。
皇上盯上了海外,要開疆擴土,肯定還是更希望重用滿人和宗親。現在皇上重用漢臣,只是無奈之舉。誰讓滿洲勛貴和宗親非要和皇上對著干
你看那些跟隨皇上、又有才干的滿人和宗親,皇上可是對其信任備至。
比如常泰,一個人領著那么大一支海軍很少回京,常年在外面閑逛,想打誰就直接打,突出一個先打后奏,皇上不但不忌憚他,還天天夸他,遺憾他們中怎么沒有出現第二個常泰。
杰書了解皇上。
皇上是一個真正對臣子心胸特別寬闊、幾乎不會忌憚外臣的君王。皇上的雄才大略讓他自信至極,他認為、事實上也的確能掌控所有重臣。
杰書聽到太子代替皇上御駕親征的消息后,輕輕嘆了一口氣,再次確定了自己對皇上的了解是正確的。
只要皇上坐鎮京城,哪怕把最疼愛的太子放到戰場上,皇上都渾然不懼。
只是皇上也太大膽了一些。他還以為太子殺掉噶爾丹之后就會回京,進軍準噶爾的事由直親王主導。
沒想到,太子居然帶著禁軍和另一半新軍與直親王匯合,要一起挺進準噶爾。
鄂倫岱笑著給岳父解惑道“直親王已經有了一次滅國之功,若再來一次,聲勢過于浩大,即使直親王沒有與太子爭奪的意思,朝中的大阿哥黨或許又會死灰復燃。他們這次死灰復燃,恐怕就不是把直親王推上太子之位,而是逼得皇上和太子處置直親王,讓太子和直親王離心。”
杰書思索了一會兒,嘆著氣點頭“的確如此。他們非給直親王按上一個功高蓋主的名號,即使皇上和太子不猜忌直親王,風言風語說多了,他們的親密關系可能也會有縫隙。”
鄂倫岱道“其實他們想太多。以太子品行性格,再多風言風語,也不會影響他對兄弟的感情。太子的本事,也讓他無懼其他兄弟們的挑戰。只是太子對兄弟十分愛護,是萬不可能讓兄弟陷入麻煩境地。以我對皇上和太子的了解,此次太子親征準噶爾,肯定是太子在皇上力爭而來的。皇上可舍不得。”
杰書道“我了解皇上,你了解太子和直親王。我們倆人的判斷應該不會有錯。”
說罷,杰書笑道“皇上自信自己的能力,所以不會猜忌外臣;太子也自信自己的能力,所以不會猜忌兄弟。太子不愧是皇上親手帶大的太子。”
鄂倫岱是個混不吝的。他直白道“這倒沒什么驚訝。皇上不猜忌外臣正常,但皇上居然不猜忌一個完美的太子,這才是令我最驚訝的地方。皇上胸襟,實在是難得。”
杰書默默點頭。
即使這個完美太子是皇上親手培養,但太子逐漸長成,皇上逐漸衰老,眼見著太子離皇位越來越近,皇上居然不惶恐,還大度地將自己龍椅早早分給太子一半。皇上在京中的時候,太子居然也在執行監國之責。這實在是太令人驚訝。
若不是前明有一個洪武皇帝也做過這種事,史書中有可以借鑒的實例,大臣們一定會竭力阻止,擔心太子亂政,朝堂動蕩。
“椿泰的年紀和幾個小阿哥相似。聽說幾個小阿哥已經開始進入朝堂,他可以與小阿哥們多多相處。若混熟了,得到太子一二指點,將來定會受用無窮。”鄂倫岱道,“正紅旗都統這位置,我可不想坐太久。”
杰書失笑“八旗都統可是軍政大員,連朝堂中的中堂宰相都不敢失禮。你年紀輕輕就當上了都統,雖然是暫代的,此戰你有了軍功之后定會轉正。你還有什么不滿”
鄂倫岱老老實實道“國內有什么意思大清已經與羅斯國聯姻,朝鮮現在很老實,準噶爾只是強弩之末。我想帶著淑謹出海。”
杰書道“你想出海拼個更大的前程,我能理解。你帶著淑謹出海做什么海外那么危險”
鄂倫岱嘆氣“岳父,淑謹武藝和才華不輸男人。但在國內”
鄂倫岱頓了頓,攤手“您聽聽您剛說的,我可以在外面拼前程,淑謹出海做什么那么危險若淑謹是男子,您肯定會說,讓淑謹也跟你出去拼個前程。”
杰書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