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馬一生注定悲劇。他們有的容貌美麗,有的才情不淺,有的精明能干。但再優秀,都只是件待價而沽的商品,是沒有人格的被視為玩物的存在。普通家奴尚且有靠雙手干活吃飯的尊嚴,瘦馬因誕生的意義就是供人褻玩,一生都得不到真正的尊重,仿佛生來就是為了在床榻上取悅人。像云遙這樣幸運的人是極少數,大多數瘦馬沒資格被明媒正娶,做妾做妓,都是一生凄苦。
云遙的出類拔萃讓他得以改變命運,他成為江家少夫人后,想過要去拯救別的瘦馬的命運,結果發現難如登天。
江家可以救下云遙一個瘦馬,但無法救下所有瘦馬。
這一條產業鏈背后牽動的是無數人的利益,人販,富商,官員民不與官斗,就算江家腰纏萬貫,也無法撼動。
但皇帝可以撼動。
云遙不喜歡權力。他看到的只有江南官員濫用權力下的黑暗,腐敗,糜爛。權力的巔峰是皇權,皇權若掌握在昏君手里,那是舉國之難。
若皇權歸于明君,則舉國同慶。
江岳感嘆“是啊。”
江南官商基本一丘之貉,江家不肯同流合污,本地官員早看不慣。但江家家大業大,光是一個“易孕藥”就結識不少玉京的達官貴人,更有其他三國的顯貴重金求購,因而都不敢欺壓。
其他富商眼紅,明里暗里說江家假清高,想盡辦法抹黑打壓。
當舉世皆濁一人獨清,清白的那個總要被惡意中傷。
幸而當今圣上是個明眼人。
最近圣上嚴查,江南官員有問題的紛紛落馬,對各行各業也展開徹查,一時富商們人心惶惶。
人人自危之際,只有江家悠閑地吃瓜看戲。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再查也查不到他們頭上。
比起這個,江岳更著急的是另一件事。
“那位陸神醫,究竟何時會來”
云遙苦笑“這我也不敢確定。”
那日他一回來,就將遇到神醫的事跟江岳說了,還特意吩咐門房,若有持他名貼的人來拜見,務必恭敬迎進門。
江岳聽聞有人創造出止疼藥,起先是不信,但那日太多人目睹了受傷少年神色如常做完手術的場面,差人稍微一打聽就知道。
他自己就精通醫術,對能發明這種神藥的神醫自然迫不及待想一見。
但至今都七日了,依舊杳無音信。
近來忙著收拾無良官商的兩人,暫時沒空登門。
云遙想到當初說的是若陸神醫考慮好再登門拜訪,心里就有些沒底。
若陸神醫考慮完后不想與江家合作,索性不來了,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著實是一大遺憾。
正失落間,門房進屋道“老爺,少夫人,有兩位客人持少夫人的名貼來了,小的按囑咐,已將客人迎入前堂。”
兩人臉色一變,連忙大步走了出去。
前堂。
座位上坐著兩個人,仍是那身打扮,像是將面具和帷帽焊在了臉上。見面三回,云遙仍不知對方的廬山真面目。
但沒人在意這個。能創造出神藥的高人,有點神秘在身上再正常不過。
云遙笑迎上前,如沐春風“陸公子,謝公子。”
江岳伸手道“兩位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