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粒鮫珠,是霜絳年父母的定情之物。
母親生前總將這粒珍珠綴在頸間,夜深時常對珠泣淚,從不離身。父親走后,她心存死志,不愿服用鮫珠延長生命。
她把鮫珠留給了霜絳年。
霜絳年則將鮫珠與母親葬在了一起,希望它能長長久久陪伴母親,引她陰魂與父親相聚。
沒想到,莊淑蘭竟生掘母親的墳墓,盜取鮫珠,還堂而皇之地戴在頸間
霜絳年眼前發黑,胸口盡是血腥,幸有晏畫闌攙扶,才未跌倒。
人群紛紛散開,為霜家主母莊淑蘭的到來讓出一條通路。
莊淑蘭蓮步微移,向眾修士優雅地行了一禮,然后掀起眼皮,向身旁侍從使了個眼色。
兩名侍從橫沖而來,將那馬臉少爺按在條凳上,掄起長鞭,便鉚足勁兒抽打。
血肉橫飛,馬臉少爺凄厲慘叫,聲聲悔過,卻不敢有一聲求饒。
和他一起起哄的旁系少爺和隨從都被拖了下去,他們面臨的結果,可就不是當眾挨罰抽去半條命那么簡單了。
“族中子侄玩鬧無度,沖撞二位,是淑蘭管教不嚴之過。”莊淑蘭向晏畫闌福了一禮,“淑蘭定當嚴懲這不懂事的孩子,向您好好賠罪。”
她先下手懲罰惹事之人,又將此事定義為孩子酒后打鬧,說話說得滴水不漏。
晏畫闌剛要開口,便被霜絳年阻住。
霜絳年要親自對峙這個女人。
“夫人嚴懲子侄是家事,與我何干于我何益”他神色自若地用巾帕拭去唇邊血跡,“更何況,他并未得罪我,他只是欠我這間霜家大宅。”
“看來是淑蘭面子不夠,仙長不領淑蘭的情。”莊淑蘭低眉,“罷了,還請仙長隨我進屋,同我家老爺一敘。”
霜絳年冷笑“不必了,我們就在賓客面前分說清楚。”
圍觀修士嗅出些不同尋常的味道。
此事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恐怕這兩幅生面孔,就是為了找霜家的麻煩而來。
莊淑蘭掃過眾人,歉疚一笑“擾了賓客們的興致,淑蘭在此和眾位道一聲抱歉。”
“有什么可道歉的”晏畫闌故作不知,“只要你松口,把宅子交予我們,賓客該吃吃該喝喝,開懷暢飲通宵達旦,我請客,絕不虧待在座任何一位。”
莊淑蘭面上仍是溫婉道“酒席上打打鬧鬧實屬常事,仙子如此這般未免太較真了罷。”
“欠人一萬上品靈石并非常事,不得不較真。”霜絳年眸光凜冽,“白紙黑字證據在手,即便鬧上仙盟,這間宅子也合該轉交給我們。”
“哦對,你們家那位紫薇仙君不就在仙盟任職嗎正好,叫他回來,給這事評評理。也是奇怪,紫薇仙君不是懷慕小少爺的親兄長么這么隆重的宴席怎么不叫他來”
晏畫闌抽出腰間折扇,笑嘻嘻道“不會是因為你心里有鬼吧。”
莊淑蘭心里當然有鬼。
她深知,自己的大兒子是個正直到連親兄弟親父母都不肯包庇的人。霜懷遠很清楚,他弟弟霜懷慕根本沒出過家門、更不可能救過妖王。
若是讓他得知此事,直言泄露出來,接下來的計劃豈不是全部毀于一旦
“仙子所言為何,淑蘭不知。”莊淑蘭冷靜道,“吾兒懷遠事務繁重,整日為三界除魔衛道,還請仙子口下留德,勿將他卷入其記中,污了名聲。”
誰人不知莊淑蘭愛自己兩個兒子更甚于自己的生命這幅慈母心腸,引不少人動容。
霜絳年話里有話“一人做事一人當,請夫人盡早了結我們的恩怨,再晚些,可就要禍及家人了。”
莊淑蘭心知難以善了,索性豁出去了,拆了釵環,散開長發,緩緩跪在霜絳年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