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在這個聲音響起之后,霜絳年果斷推開了晏畫闌,后退到五步之外。
完全沒有虛弱到需要人抱的地步。
晏畫闌后知后覺,露出了無知少男初涉社會險惡的不可置信“你騙我你就是故意引我出來”
“被你發現了。”霜絳年無所謂道。
晏畫闌瞪眼。
霜絳年的嗓音柔和了些“不過,謝謝你能回來。”
晏畫闌能想象到那淡色的唇怎樣彎起一個溫柔的弧度,吐出感謝他的話語。
他心里微癢,輕哼一聲,扭過頭不說話了。
只有一個淺淺的酒窩暴露了他的情緒。
意外地好哄。
霜絳年望著幸福洋溢的少年,無情地說“既然如此,那我們再施一套針吧。”
晏畫闌笑容漸漸消失。
此時他和霜絳年沒有肢體接觸,自然也沒聽到成就“晏畫闌對你笑一下”已點亮的系統提示音。
其實,霜絳年從來都沒有與晏畫闌“就此別過”的想法。
晏畫闌曾說,這個秘境里的修士都是投喂給他的食物,所以只要霜絳年身在秘境之中,不管系統如何,都會有被他殘殺的風險。
霜絳年還需要更多的相處時間,摸清這個秘境,摸清這只聲稱要吃掉他的禍妖。
他運氣施針,專注于給晏畫闌疏導靈氣、驅除魔毒。
對方的身體情況在他面前一覽無余。
“你體內的異己靈氣,是從哪里來的”
晏畫闌還在賭氣“用不著你管。”
他不回答,霜絳年也知道,那是禍妖食人之后,從獵物體內吸取到的修為。
他本著醫修的職業素養說“若長此以往,這么做對你的修為而言不是件好事。根基不穩,一朝崩潰,很難挽救。”
晏畫闌望著海島上方的藍天,天空看似一望無際,實際上卻是一個透明的囚籠。
“我從小就這樣長大,這是我的生存方式。”
不吃人就會被吃,這是他從每一次死里逃生中得到的真理。
霜絳年沒有再說什么。
結束了今日的治療后,他照舊裹緊毛絨絨的皮襖,往陽光下的藤椅上一躺。
過了一會兒,嘀嘀咕咕的聲音傳來,他眼睛撕開一條縫隙,就見晏畫闌正蹲著和小花精交流,幫它們把重物搬到指定的地方。
少年笑容陽光可愛,像個初次交友的大孩子一樣靦腆。
殘忍和天真,在他身上形成鮮明反差。
霜絳年坐起身,緩步登上竹樓梯,徐徐踱到二樓,倚在欄桿邊。
晏畫闌抬頭看到他,一下就跳了上來,扒在欄桿外,歪頭瞅著他手里的東西。
“這是什么”
“魚。”
霜絳年抱著手里的琉璃魚盆,里面孤孤單單游著一條尾巴很漂亮的黑鱗魚。
晏畫闌當然不是不知道這是什么,只是不懂人族為什么要把魚放在一個透明容器里。
霜絳年轉身將琉璃盆放在了窗邊的竹架上,陽光之下,波光粼粼。
晏畫闌翻進屋來,臉貼在琉璃盆上,拉扯變成了一個滑稽的表情。
不知為何,他竟覺得這魚很“香”,如果吃下去,或許會完成某種蛻變。
“它真好看。準備什么時候吃掉”
“我不吃它。”霜絳年說。
那就可以讓給他吃了
晏畫闌大喜過望,就要伸爪子撈魚吃。
“別。”
霜絳年趕緊去打他的爪子。
他動作慢了一步,魚兒的尾巴還是被少年的指腹擦到了。
被碰到的是魚,霜絳年本人卻像被狠狠撫弄了一把,全身發抖,站立不穩,跌坐在旁邊的竹榻上。
“你也不許吃。”
他試圖嚴厲,只是尾音發顫。
那聲音和平時的清冷或不懷好意的溫柔不一樣,晏畫闌只覺耳尖被羽毛拂了一下。
他的注意力從魚轉移到了霜絳年身上。
“你怎么了”他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