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畫闌臉上的微笑立刻變成了可憐巴巴的委屈,他四十五度角仰臉歪頭殺,用無辜的眼神看向上方的霜絳年。
霜絳年冷漠地松開繩子。
晏畫闌瞬間墜了下去落向鯊魚群的血盆大口。
他驟降又驟停,驚恐地縮回腿,大喊“哥哥救命”。
一條鯊魚躍上來,撕咬掉他的一只靴子。
晏畫闌冷汗直冒,頭暈目眩。
“這就是你罔顧自己性命的懲罰。”
上方傳來霜絳年冷漠的嗓音。
“哥哥,我再也不敢了,饒了我罷。”晏畫闌帶著哭腔道,“可是哥哥總不肯見我,不見哥哥,比死還要難過。”
霜絳年睫羽微顫,抓住繩索把他拽上了船。
一上船,晏畫闌就虛脫地倒在了甲板上。
“我暈哥哥我好怕。”他臉色蒼白,“抱我一下,就一下。”
少年確實說過,如果抱著他,就沒那么害怕大海了。
霜絳年包扎好他手腕的傷口,勉為其難地伸手去抱。
他是以保護的姿態抱上去的,晏畫闌卻反而把他的頭壓在自己胸前,倒像是少年在保護他。
蒼茫大海,一葉孤舟,一人一魚相依相偎,驅散了整片大海的靜默與孤獨。
“我給你哼一首歌吧。”晏畫闌提議。
霜絳年默認。
一首童謠在他耳邊響起。
晏畫闌認真哼起歌來并不難聽。少年嗓音溫柔,略帶絲縷沙啞,似乎帶著很深的感情。
霜絳年的腦海中,閃過許多記憶虛影。
“這童謠,你從何處學來”
“你猜”晏畫闌笑道。
他是從霜家那個老婆子口中學到的,據她說,哥哥的母親還在世的時候常常給哥哥唱這首童謠。
但晏畫闌總覺得,那不是他第一次聽這童謠。
他的第一次應當是在那個“前前前世”,他枕在哥哥膝頭,哥哥輕靈的嗓音驅散了鈴聲,驅散了他的噩夢。
霜絳年坐起身來“我送你回去。”
說著他就要跳入海中。
晏畫闌訝然“你做什么”
霜絳年耿直“推船。”
晏畫闌好笑“我知道哥哥很厲害,不過這次交給我好了。我會操作帆船。”
在他的操控下,帆船開始徐徐航行。
很難想象一個恐水的少年而且還是當朝太子,竟然能熟練掌握航海技巧。
于是霜絳年這么問了出來。
“因為我從小就想著出海了。”晏畫闌目光期待,“我要漂洋過海,離開這片陸地,找一個人。”
“是那個喜歡你做醫師的前世情人”霜絳年問。
“是啊。”
“你喜歡他”霜絳年又問。
晏畫闌脈脈注視著他,笑盈盈道“嗯”
少年渾身洋溢的幸福感非常溫暖,同時也有些刺目。
霜絳年本該說一句“祝你們幸福”,但他發現自己說不出口。
或許晏畫闌此番被海寇綁架,不是因為什么“不見哥哥,比死都難過”。
或許只是因為,他想追隨那個“前世情人”,所以摒棄了太子的身份,逃過侍衛的視線,偷偷出海,又意外遇到海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