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謀深算的萬魔之主,不可能如此輕易斃命。
晏畫闌瞳孔驟縮,想起了上次在小世界里遭遇的魔主,那時他身邊還有另一個“魔主幻影”如影隨形,繼承本體全部魔氣。
他殺的只是一個分身、一個不知何時置換來的分身。
而真正的魔主,早已在白霧掩飾之下,向著霜絳年所在之處飛掠
晏畫闌收翼、俯沖,身形穿透神殿層層屋脊,轟然崩塌聲連響。
他護在哥哥身邊的第一個法器,已然毀壞。
魔主揮刀,帶起疾風。魔刀落下,噌然與青爵扇骨相撞
青爵扇下,晏畫闌唇角溢出鮮血,牙齒咬得咯吱作響,齒縫間盡是猩紅。
身后,就是他的哥哥。
他要守在這里,不許任何人跨越。
不是能不能。
是必須。
扇骨上傳來的力道重于千鈞,晏畫闌腳后跟犁地三尺,如一顆孤軍奮戰的釘子,死守于此,直到粉身碎骨。
第二層法器保護陣破碎,他應聲噴出一口血,身周孔雀真火燃燒更盛。
魔毒無孔不入,從所有或大或小的傷口侵入他的血液。
直到鮮紅的傷口染成黑色,皮膚下暴突的青色血管泛著黑氣,直到心魔四起神志昏沉,仿佛有無數人與他耳語,拉他墮落。
不知道過了多久。
抵御魔主、等待哥哥歸來的三個時辰,漫長得好像永恒。
朦朧間,晏畫闌聽到了魔主的聲音。
“你拿命護他,殊不知,他根本不可能鐘情于你。”
魔主嗓音嘶啞,仿佛有無數毒蛇在喉間爬。
“鳳凰幼子,你可憐到我都不屑于殺你。”
晏畫闌沒有動。
他一直大大睜著眼睛,想要透過魔毒的污染,尋回自己的視線。
“你空有不死之身,卻安心做一介被螻蟻拖累、被柔情所困的妖王,浪費了你這一身涅槃之力。”魔主聲音漸漸怨毒,“若這力量給本尊,本尊定然”
“羨慕嗎”晏畫闌忽然笑起來,“那就來拿啊。”
骨鏈晃動,魔主那藏在骨鏈之后的臉,迅速陰沉下來。
“一百多年了,你用千方百計想奪走我的不死之身,蒸成肉羹吃了我,亦或是煉化成丹藥服用最后拿那黑蛟作為媒介,讓它吞噬我的靈氣,再行煉化。”
晏畫闌咧出一口染黑血的白牙。
“可是,你拿到了么”
又一層防御陣法破除,魔刀嵌入扇骨,腐蝕著它骨芯里的孔雀翎。
晏畫闌頗為諷刺地發覺,魔主慣會刺探他人的弱點百般嘲弄,然而一提起魔主自己的弱點,卻笨口拙舌起來,只會一味掩蓋自己動搖的心境,神魂深處脆弱得像個懦夫。
“那么長久的折磨我最初恨你,后來只覺得你可憐。”晏畫闌牽起唇角,“我為了一個人拼命,你為了一樣死物拼命,你比我可憐多記了。哈哈。”
“住嘴”魔主暴怒。
青爵斷折,魔刀劈落,晏畫闌以雙掌接住魔刀,以手骨抵擋鋒刃。
比之剛才十倍百倍的魔毒順著雙手灌入他體內,他眼前化出萬千幻象,就連那個曾經在心魔幻境里、親手被他殺死的“晏辰”,也重新出現在他眼前。
“我說過我不會消失。”
幻覺中,晏辰的手指探入他肋下的傷口,惡劣地在其中攪拌。
“你以為藏起我,裝作一只小綿羊,就能高枕無憂錯了,失去我,你甚至無法保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