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倆滿目狐疑,卻見晏畫闌化身為一只美麗的巨大生物,靛藍胸脯,帶著花紋的雙翼,還有長長的華美的尾翼。
倒、倒是有幾分媚上的資本。
雙胞胎姐妹用驚艷的目光,仰望那只優雅而強大的存在,心中隱隱期待著他以瑰麗的術法阻斷湍流。
卻見大孔雀抬腿傻憨憨往前邁了兩步,然后一屁股墩坐在了湍流中心。
轉瞬間,湍流停止。
不是因為什么術法,而是因為大孔雀實在太肥美了。
湍流之后藏著一個大型法陣,就是這個法陣,每每偽裝出鮫人哭聲,亂人神志。法陣還附有迷魂之效,沖過湍流的鮫人都會因此昏迷,然后被神不知鬼不覺地鎖進牢籠里。
孔雀的大眼睛瞪了那陣法一會兒,沒看出怎么解,索性伸出鳥喙一頓狂哆,把陣法哆了個稀巴爛。
雙胞胎姐妹“”
所有鮫人一生都越不過的鴻溝,別人往那輕松一坐、胡亂一哆就解決了,這合理嗎
晏畫闌舒服地抖了抖羽毛。
這湍流對他而言無異于在瀑布下沖澡,又疼又爽,清潔皮毛活絡筋骨,好處多多,就是有點冷。
“哥哥放心去吧”晏畫闌乖巧狗狗蹲,“我幫哥哥看門”
霜絳年向他點了點頭,帶著雙胞胎姐妹向極陰之泉中心游去。
越往深處,越黑暗冰寒,他們體內的極陰水靈氣受寒氣催動,成倍速運轉,修煉速度加倍,無怪這里是豢養鮫人的最佳場所。
他們很快抵達了極陰之泉中心。
正如魔主曾經向霜絳年展示的那樣,密密匝匝的鐵籠里囚禁著鮫人,記精血由陣法收集,儲存在琉璃瓶中,再由瀾呈送給魔主。
慟哭聲、啜泣聲、哽咽聲,漆黑的深海里沒有其他聲音,只有交織的悲傷。
沁正抱著魚尾蜷縮在角落里,她已經活了兩百余歲,對于鮫人現在的處境,已經算是高齡。
在屠殺開始前,她抱著蛋藏進了鮫人神殿,后來中了極陰之泉鮫人歌聲的騙局,被關進這里,與一對雙胞胎女兒骨肉分離。
她的生命快走到了盡頭,提著一口氣不想閉眼,只是因為掛念女兒們,掛念她在這里產下的一個小兒子。
通過歌聲,她日夜勸誡自己的雙胞胎女兒不要穿過湍流,如果她死了,女兒們會不會為此崩潰,也被關進來
海水中似有銀芒閃過,鐵鎖落下,籠門開啟,通往自由。
沁沒有動,她以為這又是一個虛幻的夢,這種美夢,她已經做過千百次。
經歷了百年的冰冷之后,忽然一具溫熱的身軀環住了她,然后是另一具身軀。
“娘”耳邊傳來女兒們的聲音。
沁意識恍惚地眨了眨眼,兩張熟悉又陌生的女子面孔出現在她的視野里。
“娘,是女兒呀。”雙胞胎擁抱著她,語聲哽咽,“女兒們來救你了我們以后都自由了”
半晌過后,沁灰暗的雙眸才涌出淚水。
她所說的第一句話不是為了來之不易的自由,而是作為一個母親。
“溯,洄。”她淚如泉涌,“我的女兒們,長大了啊。”
母女三人緊緊擁抱。
除了她們以外,幾乎所有鮫人都在尋找被關在不同牢籠的親人,與親人團聚,或者收斂親人的尸骨。
情緒宣泄之后,他們在惶惑中,詢問到底是誰幫他們脫離了牢籠。
溯和洄回答他們“是族長,我們新的族長救了大家”
此時霜絳年正催動九刺,打開了最后一把鎖。
他抱出里面那條幼小的鮫人,摸摸那張和雙胞胎姐妹相似的臉蛋,抱著小鮫人向雙胞胎的位置游去。
霜絳年將小鮫人送還到沁的懷里,上百束目光追隨著他,落在他肩上,沉沉的滿含重量。
他不習慣被人盯著看。
但這些目光屬于鮫人,屬于他想守護的同族。
他是他們唯一的依靠,霜絳年想要肩負起這份沉重,償還這百年的噩夢為了族人,也為了一直以來內疚自責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