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哽咽著,腦袋上的冠羽輕輕搖曳,像翹起一撮藍色的呆毛。
因為害怕被丟下而不安地哭泣,這種時候的晏畫闌,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而帶給他這份不安的人,是霜絳年自己。
“我萬沒有把你往別人手里推的道理。”霜絳年心中自責,溫柔地觸摸他顫抖的冠羽,“好了,沒有什么別的姑娘,只有哥哥一個。不哭了”
晏畫闌乖巧點頭,略微撒了手。
距離稍微一遠,他便看到了霜絳年的臉頰明晃晃地印著一朵胭脂唇印。
晏畫闌眸光一黯。
“沒有別的姑娘”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拇指按上那朵胭脂痕,用力揉擦。
霜絳年早已將被風月樓姑娘調戲的事忘在了腦后。
臉頰被擦得有些生疼,他不知為何晏畫闌的動作會忽然這般粗暴,不解地抬起眼。
若是旁的疼,再疼上千倍萬倍,他理都不會在乎。只是這帶給他疼痛的人是晏畫闌,是晏畫闌在莫名其妙在欺負他,他心中便生出類似委屈的心緒來。
霜絳年也不說話,只是抬眼望著他,眸中似有水光盈盈,仔細看卻也沒有淚。
晏畫闌的心臟頓時軟得一塌糊涂。
揉擦也變作輕撫,他心中占有欲難耐,便從桌幾的柜子里翻出一盒胭脂,胡亂抹在自己唇上。
然后照著哥哥吻了上去。
香灰燃盡了三柱,紅紗再次撩起之時,霜絳年用符術清潔了手心,猶覺熱度不散。
他起身舀清水,用皂角清洗手掌,又細細洗了臉。
抬頭看向銅鏡時,臉上卻還盛放著一朵朵胭脂紅。
有的胭脂印尚還清晰,依稀是晏畫闌嘴唇的形狀;大多數都抹花了,尤其唇角那一道,像被淫妖勒了嘴、輕薄過的仙人。
晏畫闌散著里衣,出現在他身后,觸摸他臉頰某處“沒了。”
“分明還有。”霜絳年擦臉。
就屬那里胭脂印最密集,現在還火辣辣地疼,也不知道這處皮膚有何特殊,招他惹他了。
“下回不要給旁人亂親了。”晏畫闌氣鼓鼓道,“旁人親一次,我就再親一百次、一千次、一萬次,哥哥喊疼我也絕不心軟。絕不”
霜絳年這才想起被姑娘偷親之事,無奈地嘆了口氣“是意外。我那時只顧著你,沒在意,所以才忘了。”
晏畫闌鼓起的腮幫子消下去了,挑起的眉眼也彎起來了。
他蹲到霜絳年旁邊,和他一起照銅鏡。
“哥哥,我好看么”
“或許。”
“是不是因為我好看,哥哥才對我有情”
這問題就有些不對味了。
霜絳年沒有制止他發問。
今日這一遭也提醒了他,把所有事憋在心里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反而還會因為某個意外,引爆成不可控的燎原之火。
堵不如疏,借著溝通,他也能了解晏畫闌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消弭兩人之間的誤會與隔閡。
于是霜絳年淡淡答“臉本來就是你的一部分。”
晏畫闌趴在桌幾上不吱聲了。
待霜絳年擦凈了臉,他才仰臉問“若是旁的女子比我美上幾分,哥哥便要愛她了罷”
霜絳年輕笑“你是指花蘭姑娘”
提起這個,晏畫闌的臉就又黑又酸。
“我裝成女妖,就輕輕一釣,哥哥就禁不住美色上鉤了給她花,給她糖葫蘆,帶她下館子,我還沒有這個待遇呢如果我后來沒有暴露身份,哥哥是不是就要和她喜結連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