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修雨抽了一把椅子,在他身邊坐下來,轉著筆“哪里不會”
“這里,我用求和公式算出來的答案沒有對應選項。”姜離憂把草稿本給他看。
池修雨低頭,在一個很顯著的錯誤上畫了一個紅圈,姜離憂瞇了下眼,他有點近視,于是下意識搬了搬椅子,坐得離他更近些。
悠綿的橘子花香縈繞在空氣中。很淡,但存在感卻十分鮮明。
這讓池修雨想起上一次在補習教室回去后,鬼使神差地點開了瀏覽器,搜索出橘花味香水挨個下單。
世面上所有橘花味的香水都被他買了個遍,但沒有一款是姜離憂身上的香味。
深夜,他面無表情地把價格高昂的香水一瓶瓶倒進盥洗臺水槽中,多種橘花香調濃郁混合,在冰冷的浴室中蔓延,像刺殺了夏天。
后來他才想通一件事,那種似乎是橘花與苦艾混合的特殊香味,并非這世間任何香水的氣味。
那是根本無法刻意調制出來,與生俱來的體香,散發自姜離憂的肌骨體膚。
獨一無二的,令人著迷的。就像現在。
姜離憂趴在桌上計算數字,低著頭,露出一截纖白修長的頸子。他寫一個公式,要對照一次題干,藕粉色的指尖在卷子留下淺淺的印記。
似乎那指尖劃過的印痕,都有著香氣。
現在池修雨看見那堆沒來得及丟的空香水瓶,都會覺得自己魔怔。他到底為什么這么做他自己都想不明白,或者說不愿去想明白。
這種情緒不受控制的未知讓他有點心浮氣躁。
目光落在卷子上,答案又錯了。
池修雨蹙眉“小數點都能標錯,你到底算的什么東西”
他表情十分不耐,語氣也稱不上友善,姜離憂微微一怔。
其實這種錯誤不是姜離憂第一次犯了,他不是不認真,有些人就是顧此失彼,天生就缺數學這根筋。池修雨明明知道,但還是沖他發火了。
看著他迷茫又錯愕的眼神,少年心下微頓,隨即嘖了一聲,不耐煩地撓了撓后頸“算了。”
他拉開椅子,提起書包,離開了自習室。直覺告訴他,不能再繼續和姜離憂接觸下去了,理性在叫囂著危險,感性卻在沉溺,他似乎正在變得越來越奇怪。
籃球場上,正在打籃球的幾個男生看見他過來都很驚訝“隊長,你怎么來了不是在陪小狐貍嗎”
他們給姜離憂起的外號可多了,小漂亮、小狐貍、小嫂子雖然姜離憂比池修雨要大上半歲,但是小嫂子聽起來就是比嫂子親昵。大家都想和姜離憂親昵。
池修雨問喊小狐貍的男生“投中幾分”
“沒投中幾個,這幫孫子今天太猛了。”男生一臉訥訥。
“下來,換我。”池修雨隨手把昂貴的背包甩在角落,脫下外套。
少年抽條的骨架已初具成年人的輪廓,肩膀寬闊卻沒有粗魯的厚重感,肌肉勁瘦而不到夸張的地步,凸起的青筋順著手背蔓延,很有力量感。
池修雨向來很有一心二用的本事,比如上數學課一邊看球賽一邊解決壓軸大題,又比如一邊在籃球場上猛奪分,一邊心里想著姜離憂。
心浮氣躁,他手下就沒怎么留情,本來以帶新成員為主的球賽,變成了一場單方面的虐菜,新成員們苦不堪言,偷偷問副隊“隊長這是怎么了吃炸藥了他您可救救孩子吧,孩子的自信心快被打擊成玻璃渣了。”
被換下來喝了兩個小時西北風的副隊一臉高深莫測“夫妻感情不和,旁人莫要摻和,不然下場如我。”
還頗為押韻。
池修雨體力極好,幾個小時下來,漸漸有人跟不上,報告退出。池修雨點點頭同意,自己去背包里拿水喝。
有幾個學生,男男女女都有,站在籃球場邊幾個小時,就是為了給他遞一瓶水,但池修雨半個眼神都沒給,喝完水又回到籃球場,熱切的視線從期待轉為失望,徒留一地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