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東西向來胃口好,如今一口東西都不吃,顯然不合常理。
直到那時,裴野才后知后覺發現了小東西的不對勁。
他先是去熬了一碗姜湯,想著小東西既然是受了風寒,喝點姜湯暖和暖和應該會有好轉。沒想到他半碗姜湯喂下去,小東西不僅沒有好轉,還把姜湯一口不剩全吐了。
當時小東西額頭燙得嚇人,他不知道該怎么辦,只能去弄了涼帕子覆在對方額頭上。
可他反復折騰了許久,小東西的額頭卻越來越燙,甚至人都燒迷糊了。
那時,裴野看著昏迷不醒的池敬遙,仿若陷入了數年前的那個噩夢里。
當年的裴原也是這樣,起初只是不大舒服,沒想到耽擱了兩天,就一病不起。
時隔數年,躺在他面前的人,從他大哥變成了這個小東西。
裴野仿佛穿過時光,看見了數年前面對病重的裴原時,無能為力的自己。
好在,他如今長大了,不再是當年那個什么都做不了的小不點。
“老二。”裴原的聲音突然傳來,將裴野的思緒強行扯了回來。
裴野循聲望去,見容娘和裴原正朝自己走來。
那日容娘和裴父帶著裴原來醫館復診,老大夫替裴原診了脈,發覺他的身體恢復的很快。不過念著裴原這病到底是持續了好多年,要想徹底治好,還是得花些心思,否則容易落下病根。
濟仁堂在縣城外頭有一處莊子,那莊子里有藥泉,是個很適合養病的所在。
老大夫得了池敬遙的藥丸,一直想著投桃報李,便決定安排裴原去那莊子里療養。
沒想到一場大雪,將人堵在了縣城里。
路上積雪厚重,車馬來往不便,老大夫便留了裴原先住在醫館,想著等雪停了,路上稍稍恢復一些,再讓人送他去莊子里。
醫館地方有限,容不下更多人,裴父便和老錢一起去了客棧暫住。
容娘則留在醫館照顧裴原。
“阿遙怎么了”容娘一臉擔心地問道。
裴野稍稍閃身讓了讓,容娘便看到了榻上昏迷不醒的池敬遙。
方才她聽伙計說池敬遙病了的時候,著實嚇了一跳,如今見池敬遙不省人事地躺在那里,更是心疼不已,當即便忍不住落了淚。
好在裴原還算清醒,他見老大夫面色從容,便知道池敬遙多半不會有大礙。倒是裴野背著池敬遙趕了一夜的路,這會兒已經是強弩之末,看著不大好的樣子。
“這里有我,你去喝碗姜湯,好好睡一覺。”裴原朝裴野道。
裴野回頭看了一眼小東西,終于點了點頭,跟著醫館那伙計去了后院。
“燒得厲害,不過好在送來得及時,一會兒待老夫給他施個針將燒退了,再將養兩日應該就沒大礙了。”老大夫一邊替池敬遙診脈一邊道。
沒過多會兒工夫,伙計小方又回來,手里拿著一身干凈的里衣。
老大夫看了一眼容娘,又看了一眼裴原,開口道“他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浸濕了,你們誰給他擦擦身子,換身衣裳”
“我來。”容娘忙接過伙計遞來的衣服。
裴原則退了出去,等在了外頭。
那老大夫在一旁將針擺開,目光時不時偷偷瞥向幫池敬遙換衣服的容娘,表情帶著幾分好奇和探究。
這屋里燒了地龍,還算暖和,但容娘依舊怕冷著池敬遙,于是先將池敬遙的上衣脫了,拿帕子沾了溫水幫池敬遙擦身。待她將池敬遙上身擦好穿上衣服,又仔細幫池敬遙蓋好被子,這才小心翼翼去解池敬遙的褲子。
隨后,容娘表情一滯,愣在原地半晌都沒動作。
一旁的老大夫見狀挑了挑眉,狀似無意地提醒道“換好了嗎老夫得盡快給他施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