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墜落期間撞了好幾棵枯樹,雖然為她阻擋了沖勢,但后腦勺也無意撞到巖石。她腦中嗡的一聲,眼前一陣陣發白,很快她后背接觸到什么網狀東西,她被網兜了一下,還算平穩地落地。
饒是如此,她接觸到地面時也渾身劇痛,五臟六腑仿佛都移位了。她躺在地上,有氣無力,連移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四周似乎響起腳步聲,她意識越來越模糊,閉眼之前,她看到一襲大紅曳撒衣擺,顏色紅的張揚,上面繡著張牙舞爪的四爪飛魚。
一雙干凈的皁皮靴,停在她身邊。
王言卿再也無力支撐眼皮,她脖頸朝旁邊一歪,徹底昏迷過去。
陸珩含笑撫摸她的頭發,將她臉側的發絲整理好,欣慰道“你沒事就好。是我失職,沒保護好你,害你被人埋伏,失去了記憶。”
王言卿聽出信息,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說來話長。”陸珩手指從她臉側流連滑過,最后落到王言卿的手背上。他的手比王言卿大很多,兩只手虛虛攏著,輕而易舉就把她纖長玉手包圍。陸珩指腹不緊不慢在她的手腕上摩挲,問“還記得自己名字嗎”
王言卿搖頭,陸珩說道“無妨,我都記著,我把我們的故事講給你聽。我名陸珩,如今是錦衣衛指揮僉事,暫代指揮使一職。你叫王言卿,是大同府軍戶王氏女,七歲那年你的父親王驄戰死,同年五月初十你的祖母李氏病亡,你成為孤女,祖田被人侵占,親戚卻不愿意收養你。那時我的父親在大同一帶督戰,他實在看不過去,就將你接回陸家。你來陸家那年我十二歲,你我總角相識,青梅竹馬,不是兄妹,勝似兄妹。我在家中排行二,所以你也跟著他們叫我二哥。”
陸珩語調輕柔,聲音平靜中帶著些懷念,靈犀靈鸞幾乎都以為是真的了。說謊的最高境界就是說真話,王言卿的身世經歷是真的,陸松的督軍經驗也是真的,但西北防線那么長,陸松壓根不認識王驄,談何收養王家的孤女
何況,錦衣衛過得是刀尖舔血的日子,陸松資質平庸,唯獨謹慎,他絕不會把無親無故的女子帶回陸家。然而陸松已經過世,王言卿并不知道這些,她被陸珩的語言觸動,腦海深處模模糊糊生出些感應來。
她沒有在陸珩臉上看到絲毫說謊的跡象,而自己體內悲傷、感恩等情緒也在印證,王言卿再無懷疑,馬上接受這是自己的二哥“二哥,那我為什么會失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