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珩聽到破空聲的時候還在想,傅霆州已經發瘋到這個程度了嗎在京城里襲擊錦衣衛都指揮同知的府邸,傅霆州自己可以不怕死,那家人呢
陸珩下意識握刀,但右手落空后他才意識到,這是他的婚禮,他唯一解下繡春刀的一天。因為這片刻的耽誤,箭矢已經逼近了,一切發生在瞬息,陸珩根本沒時間多想,他用力將王言卿抱到身前,靠著風聲本能判斷方位。
身后傳來噗嗤一聲,陸珩只是皺了皺眉,很快恢復冷靜,再次變成那個心狠手辣、料事如神的錦衣衛指揮使。他一把將王言卿推向傅霆州的方向,同時轉身,利落地折斷箭尾,飛快吩咐道“找掩體隱蔽,封鎖街道,包抄東南方向。”
隨著陸珩中箭,門外許多偽裝成過路百姓的人拔出武器,撲上來見人就砍,他們沉默陰沉,邪門的和瘋子一樣。陸珩這才知道,原來不是沖著他來的,而是沖著將他們一鍋端來的。
那事情就簡單多了。陸珩放開手腳,下手不再顧忌,吩咐屬下往死里整。
長官大婚,郭韜、陳禹暄等人都來了,組織人手倒并不難,唯獨武器上不方便。畢竟來參加陸珩的婚禮,他們也不敢帶著刀進門。
院子里一通混亂,而王言卿被推得踉蹌了一下,險險站穩。她用力掀開蓋頭,看到果真是婚禮上出現了變故,而陸珩身后赫然有血跡。
她剛才沒聽錯,陸珩確實受傷了。她蓋著蓋頭時,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突然被一股大力拉到身前,隨后四周傳來驚呼聲和腳步聲。混亂中她神奇般聽到了身后人的心跳,緊接著傳來利器入體的聲音。
發生未知危險的那一瞬間,他第一反應依然是保護她,而不是自己躲避。以陸珩的身手,如果沒有耽誤,避開箭矢應當不難。
只能說幸而沒射中要害,箭矢只扎中了陸珩肩膀。他已經將箭桿折斷,只留一枚箭頭在體內。他忙著控制現場,都不顧自己的傷口。隨著他動作,箭頭越扎越深,鮮血不斷從他后背流下來,滲入大紅婚服內。
王言卿第一次覺得紅色這么刺眼。
王言卿愣怔間,傅霆州已經趕到王言卿身邊,直接拉著她的胳膊,帶她離開空地。傅霆州見王言卿依然愣愣地望著陸珩的方向,不由皺眉,問“卿卿,你沒傷到吧”
王言卿回過神,搖搖頭,斂著眼睛撥開了傅霆州的手。傅霆州眼神一黯,正要說話,旁邊竄出來一個舉刀砍人的矮小男子。傅霆州側身躲過,一腳踢在對方胸口,他將自己身上的短刀解下,飛快塞到王言卿手中“你待在這里別動。”
變故發生在一瞬間,陸府平時警戒森嚴,唯獨今日陸珩大婚,賓客眾多,各位貴客又分別帶著奴仆,管理比平常雜亂得多,這才被這幫刺客沖了個正著。
喜娘隊伍是陸珩從外面請來的,哪見過這種場面,她們尖聲亂叫,抱頭鼠竄,讓本就嘈雜的局面越發亂成一鍋粥。
傅霆州和突然冒出來的刺客纏斗起來,他今日本來防備著陸珩,在身上藏了武器,沒想到在這種時刻派上用場。但對方是長刀,而他身上都是短兵器,最順手的一把短刀已經塞給王言卿,對上刺客不免受制許多。
王言卿握著短刀,再一次看向陸珩那邊。陸珩正在組織人手合圍,他行動時并不避諱,肩膀上的傷口汩汩往外涌血。王言卿壓根沒在意傅霆州讓她待在原地的話,她想去那邊幫忙,但被身上沉重的禮服阻礙。王言卿提起大衫,沒走幾步,忽然察覺有一個侍從模樣的人在向她逼近。
他相貌平庸,面無表情,黑眼珠比尋常人大,看似唯唯諾諾,但鼻子兩側有微不可見的溝紋,兩邊嘴角輕微向下。王言卿馬上辨認出來這不是普通人,他心懷惡意,應當想要襲擊她。
王言卿毫不猶豫,提前拔刀朝對方襲去,對方見行動暴露,也拋去偽裝,露出兇狠危險之態。王言卿學過武藝,對付普通男人還行,一旦遇上這種練家子,力量劣勢很快就暴露出來。更麻煩的是,不止一個兇徒盯著她,還有其他人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