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有心了。”皇帝說,“她換一個地方可能睡不熟,把她抱來吧。”
方皇后眉頭緊擰,皇帝沒追究端妃,卻要回了大公主,皇帝這是什么意思方皇后十分不情愿,她是正妻嫡母,她都將庶妃之女接到身邊了,若是再抱出去,這讓后宮眾人怎么看她方皇后不甘,但觸及皇帝臉色,她也不敢冒進,只好恨恨咬唇“是。”
方皇后走了,張佐跟去坤寧宮接大公主。等人走后,皇帝對陸珩說“這些烏七八糟的事總要有一個交代,對外,你就說楊金英等十六人是錦衣衛處死的,梟首于市,楊金英招供寧嬪謀,端妃知之,王、曹二妃引咎自盡。”
陸珩平靜應下。這就是錦衣衛的作用,替當權者做不能宣之于世的事,必要時,替皇帝皇后背黑鍋。畢竟人已經死了,難道要告訴天下及后來人,說皇后因嫉妒而殘忍殺害宮妃嗎
有些時候,真相丑惡的連當權者自己都不想承認。
陸珩領命,下去收拾痕跡,替方皇后善后,并且偽造相關文書、資料,徹底從歷史上將這件事改寫。王言卿跟著陸珩離開,走出隔扇門時,皇帝突然問“什么人說謊,你都能看出來嗎”
王言卿停下,見所有人都在看她,意識到皇帝真的在和她說話。王言卿轉身給皇帝行禮,保守回道“也不一定,有破綻我才能看出來。若有些人深謀遠慮,天衣無縫,給我兩年時間我也看不出來。”
陸珩默默覺得脊背一涼。
皇帝仿佛隨口一問,沒有再理會王言卿,反而露出疲憊之色。太監見狀連忙上前伺候,陸珩再次告退,帶著王言卿離開。
等走出翊坤宮后,王言卿終于能長長舒一口氣。陸珩走在她身邊,替她擋住宮巷間的陰風,說道“我先送你回家。”
王言卿明白陸珩接下來還有許多事情要忙,她深知宮里隔墻有耳,所以一路上什么都沒說。等出宮門后,她登上馬車,一回頭發現陸珩也跟上來了。
王言卿一怔,不由問“你怎么進來了”
陸珩坐入馬車,坦然說道“肩膀有傷,不方便騎馬。”
王言卿被這個借口噎了一下,竟也說不出話來。馬車啟動,穿過寂靜的京城,車輪聲轔轔作響。王言卿低頭盯著自己的手指,無意識出神。
她想到婚禮那天陸珩被箭射中,他自己很粗暴地將尾羽折斷了,也不知道箭頭扎的深不深。他受傷后幾乎沒有休養,先前全城抓捕刺客,現在又要處理宮里的爛攤子
說到底
,要不是因為她,陸珩也不至于中箭。
陸珩提出肩膀有傷后,王言卿就等著他用傷口說事。但陸珩除了最開始提了一嘴,之后竟再沒提及肩傷,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道“明日我去查楊金英周圍的關系,還要麻煩你和我走一趟。今日我得罪了方皇后,以后說不定她會刁難你。我會給你安排專門的護衛,但為防萬一,你千萬不要單獨跟人離開,尤其不要去御花園以北很荒僻的那處宮殿。”
王言卿聽到他的語氣不對,問“怎么了”
她以前也進過宮,當然明白謹言慎行的道理,陸珩為什么要特意交待陸珩嘆了口氣,說“是我疑神疑鬼,怕你也出差錯,忍不住多囑咐兩句。應當不至于,你就當沒聽到吧。”
他這么一說,王言卿越發不能當沒聽到了。她想了想,試著問“曹端妃和王寧嬪是怎么死的”
陸珩看著她,欲言又止,最后嘆氣道“一個凌遲,一個縊亡。”
王言卿聽到,不由倒吸一口冷氣“凌遲”
陸珩覆住她的手,用力握住“別想了,這些事和你沒關系。你戳穿那個宮女的謊言,還她們身后清白,已經幫了她們大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