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晚情逢人就停下來攀談,傅家小姐們跟在洪晚情身后,得體笑著,給對方太太展示自己的儀容品德。傅霆州站在女眷后方,近乎忍耐地等著洪晚情說完。
傅霆州挺拔高大,不茍言笑,是很有陽剛氣的好看,哪怕他面色冷硬、一言不發,也頻頻吸引女人注目。
許太太正好和洪晚情遇見,兩人說話時,許太太的視線不由自主跑到傅霆州那邊去。
近距離打量,越看越無可挑剔。許太太心中感嘆,不愧是能讓圣上破例的唯二之人啊。才二十出頭就繼承了侯爵,有戰功傍身,又有武定侯推舉,前程可以預見的光明坦蕩。
而傅霆州本人也長得好,身材高大,勁腰長腿,沒有京城勛貴子弟的輕浮氣,也沒有中年男子的油膩浮腫,英氣和權勢完美融合在一起,尤其他剛從前線戰場下來,氣質冷酷肅殺,看著就可靠。
能有這樣一個人當夫婿,是多少女人羨慕不來的福氣,許太太想著,半是調笑半是捧場地說道“侯夫人在閨中時就是出了名的秀麗,沒想到成婚后,越發光彩照人。鎮遠侯和侯夫人新婚燕爾,真是讓人羨慕呢。”
洪晚情自從婚后,總是被開些不大不小的葷玩笑,她裝作聽不懂,笑笑也就過去了。今日當著傅霆州的面,洪晚情變得格外羞澀,她抿嘴不好意思地笑,悄悄去看傅霆州,卻發現他面無表情,唇角壓抑著,看著甚至有些不耐煩。
洪晚情迎頭一捧涼水,隱秘的雀躍蕩然無存。她想,傅霆州是個嚴肅正派的人,肯定不喜歡別人開這種玩笑。洪晚情便也勉勵笑笑,對許太太說道“許太太,您勿要捉弄我。我蒲柳之姿,哪敢當這種不自量力的話,您太抬舉我了。”
“怎么就不自量力了”許太太說道,“我在京中待了這么多年,形形色色的美人見過不少,你們這一輩新人中,論起家世皮相,還有誰比得過你你呀,不要自謙了,你若是蒲柳之姿,京中還有誰敢稱美人”
貴族女眷相互稱贊年輕美麗是常態,傅霆州明白不該較真,但他還是忍不住想,家世不論,僅說容貌,洪晚情可差遠了。
傅霆州微怔,斂眸自嘲一笑。現在計較這些又有什么用呢,她已經走了。
洪晚情被這些話捧的得意,她笑著推辭,許太太看明白洪晚情的態度,玩笑越發肆無忌憚“不過美人是花,再天生麗質的容顏也需要土壤滋養,侯夫人嫁給鎮遠侯,才是真正找了個好歸宿。你們兩人郎才女貌,門當戶對,站在一起登對的不得了,有你們兩人在,這半邊天都亮堂了。”
他們幾個人站在河道拐彎處,身后被花木圍住,需要轉過樹叢才能看清后面。洪晚情和許太太正你來我往吹捧,身后忽然傳來騷動聲,有人快步走動、讓道,其中還夾雜著問好聲。
許太太奇怪,洪晚情也顰著眉朝后看去“是誰來了,擾人安靜”
她話音沒說完,后面人也穿過花木,看清了岸邊景象。兩方人視線交接,花瓣吹落如雨,簌簌從中間落下。時間仿佛停滯,最終,花樹后一身朱紫的男子率先笑了笑,不緊不慢道“鎮遠侯,真巧。”
他的音線如金玉相擊,明朗清越,隱約的笑意里仿佛藏著春風十里、春林初盛。他的話如同打開了什么開關,眾多女眷如夢初醒,趕緊斂衽給他問好“陸都督上巳安康。”
陸珩含笑應了,卻不說免禮,眼神落在傅霆州身上,笑意中似乎有無形的刀劍霜雪。陸珩盯著傅霆州,而傅霆州的眼睛,一直落在旁邊那位女子身上。
佳人霧鬢云鬟,亭亭玉立,身上穿著端莊明艷的紅色衣裙,琵琶袖外卻露出一雙欺霜賽雪的手腕。她雙手交握放在腹前,靜美,莊重,又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