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陸珩說,“此行下江南雖然是秘密行動,但我懷疑已經被人知道了。”
王言卿聽到瞪大眼睛“你是說錦衣衛內有內鬼”
“我親自挑選的人,當然信得過。”陸珩道,“但朝廷中任何一柄武器都是登記在冊的,我們從神機營搬運武器,當然要經過其他衙門。我信得過錦衣衛,卻信不過其他人。”
王言卿隱隱明白陸珩的意思了“你是說,朝中可能有人發現你們離開了,已經傳信給江浙這邊的官員”
陸珩點頭,并不憚于用最大的惡意揣測自己的同僚“并不能排除這個可能。”
彈劾朱紈時,京中許多人跳的老高,誰知道他們皮下到底是什么。陸珩奉了皇帝密詔徹查江南官場,這不止是斷人財路的問題了,一旦真被陸珩查出什么,一整條繩子上的人身家性命都不保。
這些人為了自保,一定會想方設法阻止陸珩,甚至,殺掉陸珩。畢竟陸珩這些年在官場樹敵也不少,殺了他,就能騰出一大批錦衣衛實權位置,誰不眼饞呢
而陸珩出京后,行蹤就完全從朝廷眼中消失了,只有他們內部靠暗號聯絡。朝廷中的內應不知道陸珩具體位置,但知道他一定會來蘇州找朱紈。這些人只需要在朱紈家守株待兔就可以了。
王言卿越想越心驚,難怪陸家全府上下都小心謹慎,錦衣衛實在是個高危職位。這樣想來他們家能傳六代,也著實厲害。
王言卿問“我今日在客棧中看到很多偽裝成平民的武人,這些是你的人嗎”
陸珩聽后,微妙地瞇眼,語氣中喜怒難辨“這就被看出來了這群廢物。”
“不能怪他們。”王言卿撫了撫陸珩胳膊,不忘給北鎮撫司的人說公道話,“是我從他們臉上看出來的。你也知道,習武之人許多動作成了本能,沒法完全控制。”
一個人緊張的時候,能控制自己的語言、表情,但總沒法控制瞳孔大小。連陸珩、皇帝都在這方面自愧不如,怎么能怪下面的錦衣衛不小心呢
陸珩明白,這也是這次任務這么危險,他依然帶王言卿出來的原因之一。陸珩說道“這里是錦衣衛的一個聯絡點,我用暗號告訴他們來這里會合。但為掩人耳目,客棧中還有普通住客,你出房門后,還是要小心些。”
王言卿點頭,看著陸珩粲然一笑“還有外人,那你大晚上進入待嫁妹妹的房間里,也不怕別人說道”
陸珩也笑了“想一親香澤,哪能怕世俗的眼光呢我就喜歡和世俗道德背著干。”
“行了。”王言卿調整了姿勢,舒舒服服靠在陸珩身下,問,“接下來到底怎么行動”
“去朱家。”陸珩道,“但我懷疑朱紈的宅子有人盯著,直接登門就是自投羅網,問不到真相不說,還會暴露我們的位置。如今敵暗我明,須得小心行事。”
王言卿點頭,柳眉細細擰著,不斷想怎么樣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朱家宅子“要不,我們裝作訪客,或者賣貨賣菜的人”
陸珩依然搖頭“不行。對方若盯梢許久,肯定熟悉附近的貨郎。我們是生面孔,貿然去敲朱家的門太可疑了,說不定還會逼那群人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