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卒臉上表情微妙,是這樣嗎為什么他們就沒看出來
傅霆州自從進來后眉頭就沒有松開過,他看向陸珩,不明白他們在玩什么花樣。陸珩卻微不可見地搖頭,示意所有人都不要打擾。
伍勝說了那句話后,又垂下頭,一副隨便你們怎么說的樣子。走廊外面增添了許多火盆,連著牢房里的光線也明亮很多。王言卿看著伍勝,道“伍大當家在海上漂洋二十余年,留在海外的時間興許比踩在土地上的時間都長了,竟還會因為我說你不是大明人而生氣”
伍勝原本看他們帶一個女子過來的時候,還笑朝廷黔驢技窮,莫非他們打算用美人計但現在,伍勝知道他們為什么派這個女子了。
妖女,倒確實有些妖邪在身上。
伍勝依然垂著臉,看不出任何表情波動,然而他細微處的肌肉抽動、紋路走向,全部落在王言卿眼里。
王言卿看著他,慢慢說“大當家和二當家雖是兄弟,性格卻截然不同。”
伍勝臉頰上的肉快速抽動了一下,牙肌繃起,很明顯在忍耐情緒。王言卿繼續道“我曾見過二當家一面,二當家說的一口好倭語,哪怕說他是倭人,也不會有人懷疑。二當家看起來也比較親近東洋那邊的東西,對大明毫無情感。但大當家卻相反。我實在很好奇,大當家把弟弟當兒子一樣養大,卻眼睜睜看著他忘記祖宗之言,忘記鄉音故土,甚至不認可自己身上的血液,大當家看到這些,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伍勝終于忍無可忍,抬起眼皮,戾聲罵了句“滾。”
“大當家不愿意聽,我卻要告訴你,若不制止倭寇之亂,任由他們霸占沿海,將來,還會有數不清的孩子像二當家一樣數典忘祖,恨不得剝去自己的皮成為別人。大當家,這就是你想看到的嗎”
伍勝冷哼一聲,道“關我何事我只不過是無數被海禁逼得走投無路的人之一,只能離開家鄉,掙點錢養活自己罷了。那些皇帝弒兄弒父,卻讓百姓對他忠義仁孝,狗屁忠孝,莫非能當飯吃嗎”
看得出來伍勝腦子很清醒,有著強大的自我認知,王言卿不和他辯論,換了個方向道“那沿海那些無辜的老人少女呢,他們做錯了什么,要成為你掙錢的犧牲品”
果然,拋出這個話題后,伍勝就不說話了。對付這種最看重江湖義氣的人,就要用老弱婦孺攻心。王言卿說道“大當家,你自己可能覺得你這一生無愧兄弟朋友,可是,那些沒有自保之力的老人、女子,卻因為你的義氣,和家人再無機會團聚。金臺島已敗,你無須再為誰負責了,水戰時,有一伙倭人趁亂乘船逃跑,他們去了哪里”
伍勝緊繃著臉不回答。王言卿仔細盯著他,緩緩道“昌國縣,北麂,南麂”
王言卿停下,了然地說“看來他們往南麂去了。他們會帶救兵來嗎”
“南麂島上有哪些人,倭人,西洋人,還是海盜他兵力如何,比你的人多嗎”
伍勝不想說,但哪怕他一言不發,那個女子也能準確無誤讀出他的心聲,邪門極了。最后,伍勝只能閉住眼睛,控制著自己想其他事情。只要他不聽不想,這個女子就沒辦法。
伍勝強行堵住耳朵,王言卿確實沒辦法了。這種辦法只適合攻其不備,他越意外,臉上的信息才越豐富。時間長了,對方生出防備之心,王言卿就很難獲得準確消息了。
不過,有這些信息已經夠了。王言卿轉身,還沒說話,陸珩已經上前,仔細幫她帶上幕籬,然后握著她的手取暖“冷不冷”
“有點。”
“那我們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