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霆州和陸珩都是軍官家族,從小在男人堆里長大,要說這種家庭的男子十三歲是一張白紙,別說陸珩,傅霆州自己恐怕都不信。傅霆州這種情況下還和王言卿同屋午睡,陸珩都不用想,就能猜出來傅霆州當時腦子里在想什么。
陸珩心里邪火越燒越旺,白天他才替傅霆州挨了一頓罵,晚上還要重溫傅霆州和卿卿的溫馨日常,真是見了鬼了。陸珩這么一想,越發不肯委屈自己了,得寸進尺道“長大了,你就不是哥哥的妹妹了不是說好你要留在陸家陪哥哥嗎,怎么連這種事都信不過二哥”
王言卿臉紅,前后掣肘,難以招架“我什么時候說了”
“那你想怎么辦”陸珩坐在床邊,掌心揉捏著王言卿纖長的手指,慢悠悠問,“你夢中嚷嚷著不讓二哥娶妻,卿卿的話,二哥向來不舍得拒絕。但是作為回報,卿卿是不是也得留下”
王言卿一怔,顯然沒想到自己夢中竟然說了這種話。而陸珩不等她的回答,直接替她應下了,傾身用指節碰了碰她的臉“你看,臉還是冷的。這次我不和你追究,但下不為例,以后,不許再給自己用藥了。”
陸珩到底是讓無數朝臣聞風喪膽的錦衣衛活閻王,他這一通話節奏快速,有緊有松,意味從容但強勢,王言卿不由自主跟著他的話走。王言卿垂眸,小幅度點頭,神態乖巧又可憐。陸珩沒有再執意碰王言卿的小腹,凡事過猶不及,張弛有度才是長久之道,他拍了拍王言卿的手背,站起身道“你已經昏睡了一天了,你本來就陽虛,再不吃飯身體受不住。我給你吩咐了飯菜,快下來用些吧。”
說完,他便放下床帳,轉身出去了,走前還給王言卿拉住了屏風。他這一番作態君子又體貼,王言卿暗暗松了口氣,換了衣服,打理好儀容后,才走到屏風外。
等王言卿出來時,桌子上已經擺好了飯菜。她掃過屋子,見書房擺著座插屏,燈上還罩了紙,將大半燈光圍在后面。隔著插屏,隱約可見書案上堆滿了卷宗,筆山上還擱著筆。
她昏睡期間,陸珩竟一直在這里翻閱卷宗王言卿醒來時,還以為屋里沒人呢。王言卿心里過意不去,道“二哥,你既然有事要忙,怎么不換一間屋子”
陸珩是指揮使,處理的大部分是軍務,要頻繁召人問話。有王言卿在,別說叫人進來,陸珩連翻折子都不方便。陸珩坐好,扶袖舀了碗羹湯,輕聲說“你一個人在這里睡著,我怎么放得下心離開”
王言卿坐到陸珩身側,覺得十分飄忽“可是,你京城里還有事,卻因為我睡覺耽誤了一天”
“已經不著急了。”陸珩止住王言卿的話,說,“你睡覺期間,京城傳來了話,不必著急回去了。你可以在這里安心調養,等身體恢復了,我們再回京。”
王言卿怔住,驚訝問“真的”
陸珩點頭“真的。”
其實怎么可能呢,貪污案是皇帝派給他的,他不去查,京城還有誰敢得罪首輔、次輔的門生陸珩今日上午本來急著回京,后來聽到郎中對王言卿的診斷后,臨時取消了行程。
郎中已經很鄭重地說了,王言卿宮寒嚴重,不能再受寒受凍,要不然會影響子嗣。從保定到京城天寒地凍,坐馬車要走一天半,陸珩沒法說服自己,她在路上不會受累。
子嗣對女子至關重要,幾乎決定了女子一生哀榮。王言卿確實不是他的妹妹,也可以預見以后他們要反目成仇,但,他不能因為一己之私,就毀了一個女子的一生。
她以后遲早都是要嫁人的,無論嫁給傅霆州還是什么人,如果她以后沒法生孩子,這一生很難過得好。陸珩自認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冤有頭債有主,即便報復傅霆州,也不該用這種方式。
郎中說她月事不調,大概兩三天就過去了。兩三天不算久,他的差事可以和皇帝說情,但她卻沒有第二個身體。所以,陸珩取消了回京計劃,如此一來,梁榕一案也不著急了,可以慢慢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