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言卿特意去書房檢查了燈火,確定不會有疏漏后,才洗漱睡下。至于桌案上的卷宗,她一眼都沒有看。
二哥如此信任她,她自然要報以同等的真心。
第二天清早,西風呼嘯,天色陰沉,風里飄著細碎的雪花。陸珩踏著寒霜走向府衙正廳,錦衣衛跟在陸珩身后,說“指揮使,取證的兄弟回來了,說梁家的痕跡都和梁彬的證詞對得上。”
陸珩點頭,說“所有痕跡檢查無誤,就可以著手定案了。判詞我親自寫,你們去整理證據。”
錦衣衛抱拳應是。這個案子從發現到勘破,竟然只花了三天,錦衣衛心中嘆服,說道“指揮使果真斷案如神,經您手的案子,就沒有破不了的。指揮使,昨日那位女子到底是什么人簡直太神了,一件刑具沒上,就讓梁彬認罪了。”
陸珩聽到這個問題卻不答,只是說“趕緊去整理卷宗吧,我回京之前,要看到完整的定案文書。”
錦衣衛聽后肅然,抱了抱拳,轉身欲走。他正要離開,又被陸珩叫住。錦衣衛回頭,見指揮使站在威嚴肅穆的府衙前,亂瓊碎玉從他身后穿過,顯得他那一身紅色曳撒鮮亮得突兀,上面的麒麟幾乎要撲出來。冬日一切都是灰蒙蒙的,唯獨他這一身鮮艷張揚,不知道是雪天光線暗還是隔得遠看不看,錦衣衛總覺得指揮使諱莫如深,臉上神情難以捉摸“查案過程是機密,私自透露給外人同罪于泄露軍機,你明白嗎”
錦衣衛一聽肅然,正容道“屬下明白。昨日之事,屬下不會泄露給任何人。之后屬下會規整手下,絕不讓他們透漏不該說的話。”
陸珩微微點了下頭,說“下去吧。”
“是。”
敲打了人手后,陸珩去衙內檢查進度。這個案子是他和皇帝提起的,也是他一力擔保翻案的,新卷宗必須寫的十全十美,滴水不漏。正好他要在保定多待幾天,他要趁這段時間把梁榕案、通奸案的卷宗寫好,然后他親自帶去京城,省得被人在中途動手腳。
寥寥幾天內要整理兩份卷宗,任務不可謂不重。陸珩親自寫了梁榕案的判詞,又叫人來檢查卷宗,時間不知不覺走到晌午。陸珩看了眼天色,將剩下的事交待給手下,自己往后院走去。
各地官府都保持著前朝后寢的格局,前面辦公,后面住人,王言卿便住在后院一間客房里。陸珩到時,王言卿已經換了身銀藍色襖裙,聽到腳步聲,她從榻上轉身,剛一回頭就看到陸珩推門進來。
王言卿臉上不知不覺帶出笑,她放下手里的東西,快步走向陸珩“二哥。”
陸珩拍去衣服上的碎雪粒,對王言卿說“幸好今日沒出發,要不然剛出城就碰到下雪,你路上就要受累了。”
王言卿幫著拂雪,說“我又不是泥捏的人,哪至于這么嬌貴二哥,外面雪大嗎”
“不算大,今日還有風,估計過兩天就化得差不多了,正好我們上路。”
陸珩解去斗篷,露出里面完整的麒麟曳撒來。王言卿今日穿的淺淡,陸珩這一身卻張揚,兩人坐下后,竟然是陸珩的顏色更濃艷。王言卿側坐在陸珩身邊,淺藍色的對襟襖被陸珩囂張的官服映亮,似乎也染上一絲艷色“二哥,你也太粗心了,昨日竟忘了把卷宗收走。”
陸珩往書架那邊掃了一眼,笑著道“卿卿細心,勞煩卿卿幫我看著了。”
王言卿板著臉,一本正經道“這是朝廷文書,好些還是機密。我并非朝廷中人,我看成何體統”
陸珩眼力出眾,只一眼就認出來桌上東西還維持著原樣,并沒有動過。陸珩淡淡笑了笑,說“我信得過卿卿。今日喝藥了嗎”
一來就問這個,王言卿暗暗嘆了聲,點頭“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