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昌輩雖高,但傅霆州才鎮遠侯府真正做主的人,傅霆州的態度直接系著她們在侯府的日子、嫁妝乃至未來夫家。對傅家小姐們來說,討好兄長,可比討好父親、嫡母重要多了。
幾個庶女匆忙趕到太夫人房里,此刻屋里已經擠滿了人,傅霆州坐在最中心的位置,不冷不淡給祖母、父母問好“孩兒不孝,讓祖母、父親、母親擔心了。年夜飯好了母親直接開席就,不必我。”
“這怎么能行”陳氏矢口否決,“團圓飯團圓飯,就要一家人聚齊了才能吃。瑪瑙,侯爺回來了,們快去擺飯吧。”
哪怕沒有團圓這個因素,侯府也不會在傅霆州回來之前開飯的。傅霆州才鎮遠侯,他們所有人都要仰仗傅霆州,正主不在,誰敢上席
然而傅霆州現在最聽不得的偏偏就“團圓”。陳氏風風火火張羅著擺飯,傅昌滿面紅光享受著妾室奉承,傅家幾個小姐也圍在太夫人身邊,銀鈴一說著討巧話,完全沒有人記得,王言卿現在還生死不。
或許,未必不記得,而不在乎吧。
傅霆州看這些人熱熱鬧鬧過年,他們越笑,他心里就越冷。他內心深處仿佛扎了一根刺,平日看著不顯,但每一次呼吸,那根刺都會往更深處鉆,最后匯聚細密綿長的痛,壓得他幾乎窒息。
偏偏陳氏還要在他的傷口上撒鹽,扯高了嗓子說“侯爺,總算回來了。剛才永定侯府送了年禮盒過來,來看看,聽說這些禮盒,都洪三小姐幫襯著準備的呢。”
屋里人聽到這話,一起望著傅霆州笑。傅霆州坐在視線中心,但感覺不到絲毫歡喜。他連笑容都欠奉,漠不心“知了,放一邊吧。日我去給武定侯和永平侯拜年,到候我會說的。”
丫鬟都喜氣洋洋捧來禮盒了,聽到傅霆州的話,她們齊齊愣住。然而侯爺當真沒有絲毫好奇的意思,一眼都沒往她們這里掃。丫鬟討了個沒臉,趕緊抱著東退下。
陳氏卻不當回事,依然高高興興說著議親的事“過了二月,祖父的孝守完了,就能和洪三小姐定親了。洪三小姐出身高貴又賢惠孝順,過門后,肯定個好主母。”
傅霆州坐在位置上,聽陳氏兀自說得歡快,心想祖父看不上這對夫妻,真沒有冤枉他們。沒眼力勁便罷了,孝期議親這種事,能公開說嗎
傅霆州冷冷打斷“祖父孝期未過,不得宴飲嫁娶,母親慎言。”
陳氏接二連三碰了軟釘子,終于感覺到傅霆州情緒不對了。她詫異地瞧著傅霆州臉色,思索片刻后恍然大悟,自覺白傅霆州興致不高的原因了“侯爺,在想朝堂的事嗎怪我,今日去了陸大人府上,肯定商談了好些正經事,我還一直拉著說家長里短”
傅霆州聽到那個字,實在沒什么好心情,冷“和他沒系。”
“竟然不陸大人”陳氏吃驚,她拍了拍胸脯,故意和身邊的妾室庶女顯擺,“那就好。這位陸大人可不好相與的,前段間的貪污案就他查出來的吧京城好些人家被抄家,最后竟然連首輔也不清白,真嚇人。”
女眷們不太懂朝堂斗爭,但對于前段間的抄家風波都心有余悸。女眷們一言我一語抱怨了半天,誰都不敢提那位陸指揮使。哪怕這個人僅比傅霆州年長兩歲,今已官拜三品,出入御前,大權在握,從擇婿角度來看,這一個比傅霆州更出色的青年才俊,但京城沒有女眷想嫁給他。
陳氏就算有意顯擺,她對朝堂的認知也僅有那么一點,很快就沒的可說了。最終,女眷的話題還落到吃喝玩樂上。
再過幾日就上元節了,女眷唯一可光正大出門游玩的機會,傅家四個小姐都著這一天呢。陳氏接到女兒的暗示,問傅霆州“侯爺,過幾日上元,有什么打算嗎”
“打算”傅霆州聽著莫其妙,“一個普通的節日而已,能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