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賄這種事全朝存在,但沒有人會拿到明面上承認。錦衣衛要立功,文官同樣要奔他們的前程。牢中許多人是首輔楊應寧的黨羽,有首輔在,錦衣衛不敢把他們怎么樣。只要他們不招,出去后迎接他們的就是青云直上、美名盛譽,但如果他們承認和張永有往來,不光自己要倒霉,還會牽連老師家人。
他們又不傻,怎么肯做這種賠本的買賣。
陸珩從暗屜中拿出一張名單,上面正是此次被捕入獄的人,旁邊記錄著他們的家產、資財。陸珩掃過一列列人名,他明明知道這些人大概貪了多少錢,卻沒有證據。
張永曾是太監,對錦衣衛、東廠西廠的手段非常熟悉,他送禮送的很干凈,至少錦衣衛明面上沒有抓到證據。陸珩眼神飛快從名單上掠過,掃到一個名字時,他指節在上面敲了一下,說“禮部侍郎趙淮膽小軟弱,最不濟事,晚上他一睡著就將他吵醒,帶出來單獨提審,晾他半個時辰后再放回去。就這樣來回反復,務必讓他一晚上水米不沾,片刻不能合眼。”
郭韜聽后凜然,指揮使折磨人的手段實在太高超了,這才叫兵不血刃,殺人于無形。郭韜正要應下,忽然想到趙淮是首輔楊應寧的學生,指揮使單獨針對趙淮
陸珩說完后,郭韜許久沒有動,陸珩的眼睛靜靜掃過來,郭韜接觸到陸珩的眼神,瞬間嚇出一身冷汗。他不敢再想,趕緊低頭領命“屬下遵命。”
陸珩把名冊扔回原位,看手上的力道,相當不待見這群人。天天和這些老油條斗智斗勇,陸珩覺得自己老的特別快,他心情不好,就想找點開心事。陸珩問“我要的東西呢”
郭韜聽了一愣,指揮使要的什么東西陸珩一雙琥珀色的眼睛似笑非笑望著他,特別像獵豹狩獵前注視羊群玩鬧的寬厚從容,郭韜猛地想起來,一拍腦門道“哦,對了,指揮使您吩咐的東西,我帶來了。”
郭韜趕緊從袖子里拿出剛整理好的冊子,恭敬放在陸珩桌案,隨后就忙不迭告退。等室內重新恢復寂靜后,陸珩不緊不慢,悠然拿起案頭的資料。
一個女眷,能有什么秘密,沒半天錦衣衛就把王言卿的底細查完了。陸珩一頁頁翻過,越往后看越驚訝。
實在看不出來,她小時候竟然學過這么多東西。練武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學會的,冬練三九夏練三伏,那是實打實要受罪的。
王言卿的經歷很快看完了,后面與其說是她的起居注,不如說是鎮遠侯府的監視記錄。王言卿畢竟只是一個養女,在所有人眼里都無足輕重,錦衣衛暗探不厭其煩記錄著傅霆州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旁邊寥寥一筆將她帶過。
即便只言片語也能看出來,她所有的生活都和傅霆州有關。陸珩掃過傅霆州和王言卿私下相處時的一段對話,不由嘖了一聲。
陸珩一邊嫌棄傅霆州看著挺英武陽剛一個人,私底下竟然稱呼女子“卿卿”,另一邊心中暗嘆,他露餡了。
怪不得他叫她“妹妹”的時候,她表情很遲疑。原來,傅霆州平時并不叫她妹妹,而是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