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侯爺養了她十年,她不能恩將仇報。既然她叫傅霆州一聲二哥,那靜悄悄離開,不引他和未來嫂嫂離心,大概就是她這個妹妹最后能做的了。
大覺寺一行算是賓主盡歡。冬日天短,申時天色就暗了,鉛云一層層壓下來,看起來又要下雪。傅霆州看出天氣不對,提議回城。永平侯夫人目的已經達到,自然無有不應,兩方人馬很快收拾好,如來時一般,慢悠悠啟程。
他們走到山口時,風漸漸大了起來。傅霆州披著黑色大氅,騎馬走在風中,隔著一道簾子和王言卿說話“你到底怎么了還要和我置氣到何時”
過了許久,里面才傳來女子的聲音“沒有。我如何會與二哥置氣”
她總是這樣,生氣了也不吵不鬧,從不使脾氣。以前傅霆州喜歡王言卿冷靜有分寸,現在,他卻討厭王言卿的分寸。
傅霆州像是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他有意和她說好話,她倒不冷不淡,仿佛置身事外。傅霆州心里不斷積火,這是他們兩人第一次鬧矛盾,直覺告訴他,必須及時說開。
傅霆州打算說什么,前面卻突然傳來吵鬧聲,隨即隊伍停了。傅霆州皺眉,派隨從去問話,沒一會,隨從跑回來,說“侯爺,永平侯三小姐的馬車不知怎么壞了,無法前行。侯爺,您看”
傅霆州擰眉,怎么正好在這個時候王言卿聽到,不等傅霆州開口就說道“二哥,洪三姑娘馬車壞了,你快過去吧。”
傅霆州是隊伍中唯一的男主子,還有永平侯未來女婿這層身份,他出面理所應當。如今時機不對,傅霆州忍住心里的話,對著簾子說“這段路危險,你待在車上別動,我去前面看看。”
傅霆州等了等,沒聽到里面的回話,車簾一動不動。隨從已經在前面催了,傅霆州只能暫時拋下,下馬離開。
這里是一處窄道,旁邊是懸崖,趕路須得十足小心。傅霆州走到前面,發現是洪晚情的車軸壞了,傅霆州心里飛快閃過疑惑,女眷出門的馬車,永平侯府不會不檢查。來時還好好的,為什么在最危險的一段路,恰好車軸壞了
傅霆州電光火石間意識到不對,就在同時,背后傳來破空聲。箭矢攜著冷光,齊刷刷向傅霆州射來。傅霆州小時候的打也不是白挨的,他反應極快,立刻閃身。箭矢沒射中傅霆州,卻驚了旁邊的馬。馬嘶鳴一聲,忽然撅起蹄子橫沖直撞,而馬車的一個輪子還是壞的,車里的洪晚情猝不及防,她后腦勺重重撞到車廂上,整個人被掀翻,狼狽地摔出馬車。
眼看洪晚情就要滾下山崖,傅霆州臉色冷肅,立刻上前,及時接住洪晚情。而后面的冷箭就像長眼睛一樣,趁機往傅霆州背后襲來。洪晚情已經被嚇懵了,抓著他的衣服不撒手,傅霆州動作受阻,眼看就要被利箭射中,身邊忽然傳來一股推力。
傅霆州被這股力道推得踉蹌兩步,險險躲開致命一擊,只被劃傷了胳膊。他回頭,看清后面的人影時,臉色大變。
“卿卿,小心”
王言卿推開了傅霆州,自己卻落到危險中。她為了躲避箭矢,不得不朝后退去,腳下忽的一滑,后背整個懸空。